紫云绣回头狠狠盯着那人,瞬间把那人盯得心里一阵发毛。
其实人家也没咋滴,只是头发油腻了点看起来有些恶心;衣服脏了点看起来很破;五官也不是不端正只是脸上有两刀疤而以。
“那个老板,你看我成不?”
那人诚惶诚恐,虽说脸上有疤看起来有些凶,但眼神却是透着期盼,像个可怜巴巴乞食的孩子,拘束地站在那极其卑谦。
紫云绣本想转头就走,但看着那人的眼神让紫云绣想起当初刚从学校出来找工作时的日子。
每次看到招聘方要求多少年工作经验,或者本科或者以上学历,她虽然有些气馁但还是会把简历投送出去,万一别人给她面试机会也说不定。
那些日子虽然被拒绝过很多次但还是有些公司给了她机会,她才会有了第一份工作。
想当初第一份工作时真是诚诚恳恳,总是把每一份事都做得细致用心。
紫云绣这么一回忆也就把火气消下来了,不过这人这形象,着实没有心要他。于是说道:“明天收拾好形象再来吧。”
“是!是!好的!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紫云绣没有拒绝他,让他欣喜若狂,连连道谢,直到马车走好远那人还在原地恭送着。
第二天,紫云绣早早就去了文人闲亭,她早有人比她更早。刚下马车就有人窜了出来,直吓得以为又有刺客,其天、其同迅速把那人给架了起来。
“唉~唉~老板!是我,是你昨天让我来的。”那人痛苦地急急解释道。
“你突然窜出来干嘛?吓死人了。”紫云绣没好气地斥道。
“对不起老板!小的怕你久等,天没亮就到了,看您来了就赶紧走出来。”那人赔笑着讨好地解释道。
“好吧,你进来吧!”
“诶!诶!”
进了大堂,紫云绣就开始了她的面试。
服务业只要不笨都能做得来,所以看的是人的人品;好吃懒做不行;偷鸡摸狗不行;吃里扒外不行;脾气太冲不行。
外部形象来看,今天却是顺眼多了,至少一身干净了。胡子刮掉后,有疤也没有原来的凶厉。来这么早应该不是好吃懒做之辈。其他的嘛,也只能聊聊,才能更深入的了解。
“你家住哪?来那么早。”
“小的家住和二村,鲤鱼山那头的那个村。”
紫云绣一问,那人就好声答着,语气很是谦卑,生怕惹得紫云绣等人不高兴。只是紫云绣不太清楚鲤鱼山在哪,转头问苏赤炎道:“在哪?”
“福水山西边,那一片是山,走过来至少要一两个时辰吧。”
听苏赤炎这么一说,紫云绣心理一惊,走过来要一两个时辰那得要两三个多小时啊,居然那么早就过来了。
“哦,你叫什么?你特长是什么?说说你家里的情况,最好别撒谎,我会去调查的。”
“好好答,别给小爷我耍花样。”
“啊?好。绝不撒谎!”
“小的名叫田松凝。小的……小的……小的没啥特长……”
“好好说话,别老小的小的。”
“那……我……”
听紫云绣这么一说田松凝居然愣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不过他本来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因为他的经历真不适合说出来,最主要的是居然要调查他,他到底是如实说还是不如实说呢?他纠结犹豫着迟迟没开口。
他不开口苏赤炎却是开口了:“鲤鱼山下的和二村,田松凝是吧?嗯,我清楚了,你把你的情况如实说下,你说真说假不重要,反正我会去调查。你继续。”
“啊?那个……我……我……那个……我……叫田松凝,叫我老田就行,和二村人,父母又亡……是邻居枫婶照顾着长大的,后来枫婶帮我娶了媳妇,前些日子媳妇腿摔断了,我得赚钱给她养伤。”
听了老田这么一说,瞬间觉得这人还不错:从小父母双亡,却能自立更新。虽说有邻居大婶帮衬着,但毕竟外人再怎么帮衬也帮不到哪去。现在媳妇伤了,他就承担起一个男人该承担起的责任。
紫云绣在心里已经认可了这个人,只是还有一天的时间,要是能招到更好的那就更完美了。
于是紫云绣还是心有不甘,但也没必要直接拒绝,毕竟她也说了要调查所说是否属实,所以只是淡淡回了句让他回去等消息的话。苏赤炎把调查人的事立马吩咐了下去。
开张吉日是后天,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就差人手了,到时招好人还得培训一两天,可是眼瞅着又要到晚饭时间了,依然没有半个人来问讯,紫云绣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里的人都很富有?都不需要找工作么?
在她起身回去时还是忍不住狠狠怨道:“怎么没一个人来问啊?”
“绣儿不用生气,不就是人么?我到时叫几个丫头你来挑,你挑到满意为止。”苏赤炎财大气粗地安慰道。
云雨却是想说却不好说,站在那好一会,最终还是啥也没说出来。
“有话就说!”
“因为年轻的女人都不会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紫云绣是习惯了前世,思维一下子没回转过来,云雨是怕惹得老板不高兴所以没提出来,苏赤炎却是压根无所谓。
紫云绣一阵无语,憋闷没处发泄只能冲着云雨说道:“以后有些不对的地方你只管提,别再憋到最后再说。”语气很不好。
“是!老板。”
虽然没有别的人,但有个云雨,再不行叫熊家兄妹过来,再加上那个老田也有四个人,培训培训应该也差不多。
这么一自我安慰,紫云绣觉得顺畅多了。起身便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紫云绣吃过早饭又坐着苏赤炎的马车往文人馆赶。
昨晚下了雨,空间有些清冷,闻起来却是很舒服,紫云绣心情也很舒服。事情虽没很如意,但至少还是顺利进行着的。
熊雪花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处事上难免有些怯懦,紫云绣在一路上一直在给她做心理开导,不自不觉又到了文人闲亭。
依然如昨天一样,田松凝又是立马窜出来,只是没有昨天那般快速,让他们有了反应时间,不至于被当做剌客。
“又是你?你不用再来了。你,我们不会要的。”
一见是田松凝,苏赤炎立马就唬着脸不愉地说道。一听苏赤炎这话,田松凝整个人都不好了,犹如天塌下来,一脸绝望,紧张到声音都颤抖,问道:“为什么?我并没有撒谎啊。”
“一个街头混混,平日里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你想到我店里来干吗?偷东西吗?”
“不是的。你听我说,老板,我已经改过自新了,我要养媳妇,家里都已经揭不开锅了,媳妇伤还没好,我必须得得到这份工作。请你相信我。求您们了!”
没想到看起来还是蛮刚强的一个汉子听到苏赤炎那话后就直接跪倒在地哭了起来,眼泪说来就来,丝毫不似做假。紫云绣都被弄得一蒙,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什么情况?”紫云绣转头看着苏赤炎问道。
“他是没说谎,只是说得不全面而以。他就一个混混。”
“混混?”
“他母亲走了没两年,十一岁的他就过着偷鸡摸狗的日子,和一些混混四处做坏事。乡亲邻居都巴不得他早死了。娶了媳妇后还混,前不久他媳妇受伤了,养不了他了,他居然还到处游混。这样的人我们怎么能要呢?”
“什么?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岂有此理,枉我还看好你。”紫云绣听了苏赤炎的话言后怒火一下子就窜了出来。
“是的!我以前是很混,可从那晚找回媳妇时我已经发誓一定要用干净的钱来养活她,不能再让她跟着我受苦。现在她已受伤在家,家里无米下锅。求您们给我这次机会!求你们了!”田松凝一脸痛彻前非,信誓旦旦。说完之后却是一直叩头请求着。
紫云绣压下了心火沉思了起来。十一岁成为孤儿,人小受些苦走向歧路也难免。他对枫婶的行为来看他却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再坏能坏到哪去?只是这么多年的恶性说改岂能那么容易改?想到这紫云绣有些犹豫了。
叩头还在持续。紫云绣却是沉思着,要嘛,万一到时他见财起义怎么办?不要嘛,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给他一次机会,或者能成就一个人也不一定。
真是为难啊。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