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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离巢

天色渐暗,这会儿周府内十分的安静。景晰趁机溜进马厩准备离开。三派掌门都是内功修为极高之人,药效维持不了太久。若是不赶快行动,即便逃了出去也随时可能被追上。

马厩光线太暗,景晰上了街才借着街边铺子的几点烛光看清,原来她牵走的是当初从长青院离开时骑的那匹黑马。马具上还有天荡的徽记,实在太过招摇。她用刀将马具上的纹路磨掉了一些。百草医鬼所在的百草谷跟凌严的长青院几乎是挨着的。虽说眼下的情形她不得不叛出师门,但也不想跟魔教有太多瓜葛。不然就彻底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只是赵正桓认定了她勾结魔教,看上去无论她是否避嫌都没有什么意义。景晰想了想朝着北门的方向挥鞭,踏上了前往黎州的路。

出城没多久后景晰遇到了岔路。一条是往东南方向,与城南往东的官道相汇,可以到天鹰山。另一条是持续北上往黎州和琰月山庄的方向去的。早些时候下了场小雨,地上积了些水坑,泥土也较为松软。她轻拉缰绳,往东奔驰了十几里地后解下腰间的挂饰丢到了路边的草丛里。再赶了一段路后,景晰下马,将马匹牵到一旁。此处的土地比较干燥结实,她劈了几根树枝将马蹄印破坏了后,从草地中牵马改为步行回到了向北的方向。

为了谨慎起见,景晰没有放松戒备。斜穿回北边的路后,她再次策马疾驰,希望能够多赶一些路程。记得田师叔曾经告诉过她。邺城以北的几个小镇里也有不少琰月山庄的产业。想在村镇里稍作休息是行不通了。景晰估摸着一直这样赶路,马匹肯定受不了。恰好不远处有一座废弃已久的小庙。虽然荒废已久,庙内破败不堪。但在此时能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是很不错了。她将马拴在院子里的枯井边上。自己则是包扎了手臂上的伤口后,靠在墙边稍微眯了一会儿。景晰不敢熟睡,稍有困意她便用刀鞘狠狠地击打自己的大腿。万一因为睡着了被追击的人赶上,自己的处境暂且不论,师父私自放走她的事定会给飘渺阁带来不小的麻烦。景晰怕火光引来人,没有生火。好在现在还是夏天,夜里不至于很凉。只要多披件衣服也就对付过去了。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每一件都是那么毫无预兆,猝不及防就在她心上戳了一刀又一刀。爱慕的师兄忽然有了婚约;自己变成了身负谚星诀下落线索的魔教后人,呆了多年的师门是再也回不去了。几件事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发,逼得她毫无退路,心中充满了不安。

她揉了揉额间,指尖的冰凉让她稍稍清醒振作了一些。现在她可没这个闲工夫胡思乱想。暂时落脚的地方已经解决。可她走的仓促,根本没来得及准备干粮。若要避开追击者的耳目又不能去村子里。头一回下山,她哪里有什么野外生存的经验。景晰拿出地图,她离黎州还有几日的路程,若是不能找到食物果腹,怕是撑不到那时候。据记载,曲府的宅子就在黎州安城以西数十里。尽管景晰脑海中并没有她爹娘的记忆,但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总要回到故居看一看。顺便查一查有没有当年惨案的蛛丝马迹。即便旧宅里得不到没什么详实的线索,当年几派都在附近起过冲突,说不定当地的村民能够记得些什么。

休息了一个多时辰,景晰又踏上了前往黎州的路。

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河流,景晰饮水只能靠晨露和雨水。虽然辛苦但也算撑住了。只是没有食物,连个野果都没能找到。路上她强忍着腹中饥饿,全身无力不说,抓缰绳的手都已经开始颤抖。她无奈的笑了笑。想想自己以前在山上也算得上衣食无忧。头一回感受到挨饿的滋味,可真的不是太好受。总算是在第三日进入黎州地界之后,在路旁看到了一个茶棚。这里应该已经脱离了琰月山庄的势力范围。不用太担心暴露行踪。

“店家,给我十个个馒头,两壶茶。八个馒头包起来,茶水灌一壶到这里。”景晰拿出了一个水囊丢给了店家。景晰都有点惊讶于自己吃东西的速度居然可以这么快。一眨眼的功夫两个馒头就下肚了。几天没吃饭,忽然吃的太急,又灌了半壶茶水下去胃有些涨。“店家,问您个事儿。”

“客官尽管说。”店家把灌好的水囊拿给景晰。

“此处离安城还有多久的路程?”

“哎哟,骑马日夜兼程这么赶路,也还得要个半日吧。我看您一个姑娘家独自上路,可提醒您一句。黎州最近来了不少江湖人士,个顶个儿的凶神恶煞。可要当心啊。”

江湖人士?总不见得是琰月山庄已经早一步到黎州了吧。不对不对,路上岔路那么多。就算一开始为了迷惑他们耽误了一段路程,他们也不该比我还快啊。他们又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为了保险起见,景晰还是问了一嘴:“那些人都是什么来头啊。附近的匪盗?”

“这儿倒是不怎么闹匪。我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只记得,他们的刀鞘上都有很精致的飞禽样式。”

飞禽?什么啊,还有人在刀鞘上刻山鸡麻雀不成?不对不对...该不会是......“店家你看是不是这个样子。”景晰用指尖沾了点水,在桌上画了个大概的图样。

“正是,正是啊。”

“多谢了。结账吧。”

景晰在桌上描绘的正是天荡火凰徽记的大概样子。天荡的人大批跑来黎州,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注意避开点的好。

沿着大路径直往北,一路上已经可以见到不少车马痕迹。这样一来,马蹄印可以混在其中彻底断绝追踪。但是人流增多,就算不进城也会有暴露相貌的可能性。再三思量后,景晰从包袱里翻出了一条丝巾遮住了脸。进城后在不同的成衣店里分别购置了男装的里衬和外袍,随后从东门而出。她牵马来到湖边,看着水中倒映出的自己男装的模样很是满意,不禁感慨道:“好一个翩翩公子啊。”

“来者何人?!”从树丛中忽然窜出来了十几个拿着刀的大汉。

景晰心中一惊。这刀鞘上的火凰徽记,是天荡的人。她咽了一下口水,扮作一副怂样,求饶道:“各位当家饶命,小的没有钱啊。”

为首的两个刀手交换了一下眼色。

“问你,来这边干什么!”

“在,在下只是来湖边打水的。各位当家的饶命,小的当真不知这儿不能来啊。”他们人这么多,要打肯定是打不过。要是跑的话,身后就是湖,自己是能用轻功到湖对岸去。可是随身物品都还在马上,要是失了马匹也逃不远。正面又被围住,若没有个突破口,并不是很好脱身。

其中一个领头的走到她身边,从马上扯下她的水囊晃了晃。然后打开塞子,一滴不剩全都倒了出来。“满的。茶水。取水来的?来人!给我抓起来!”

见情况不妙,景晰想起当日在琰月山庄被阻拦的事情。依葫芦画瓢,狠狠拍了一下马脖子。马受了惊吓直接冲了出去,撞倒了几个刀手。景晰一跃而起,脚尖轻踮在对方刺过来的刀背上,飞身向前平稳的上了马。

不想其中一小队人的刀柄上竟连有链刃,他们挥动铁链砍伤了马蹄。马匹倒在地上,同时也压住了景晰的一条腿。景晰用尽了力气也没能把腿抽出来,刀子已经架在了她脖子上。景晰心想着这下完蛋了。忽然一个披散着头发身着黑色衣袍的男人踏着湖水三两下就到了湖岸。

“何人竟敢伤我爱驹!”

景晰定睛一看,这不是凌严么。诶么,真够倒霉的。好容易有个人出手相救,居然是凌严。本就是为了避开凌严的人才不去百草谷,怎么到了黎州也能遇上。凌严发现了被压在马下的景晰,正纳闷儿呢,领头的毕恭毕敬地给他行了个礼。

“启禀右护法,此人图谋不轨,我等唯恐她刺杀右护法。这才将她擒拿。”

“我需要你们保护?”凌严听了一下就来了火气,见他们迟迟没有放人,又说,“耳聋么。马,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这......”

凌严出手瞬间扭断了领头人的脖子。其它几人一下子慌了起来。他冷冷的说道:“滚。”声音阴沉中带着狠绝。呵,飞云堂的废物。

景晰虽然已经见过了江湖中打打杀杀的场面,可有个人就这么近距离倒在自己眼前,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颈部骨头断了却还连着皮肉,头部扭曲的角度让人看着心里十分不舒服。刚刚还活生生的一条人命,转瞬之间就命丧黄泉。凌严抓着她的衣领,一把将她从马下拉了起来。他上下打量着一身男装束着头发的景晰。模样倒是俊俏,可她本就是小巧玲珑的身形,扮作男人未免矮了些。

“怎么打扮成这副样子。”

景晰转身就要走,凌严扽着她的领子硬是没让她走。

“放开!”

“再怎么说,我也救了你。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叶清涟就是这么教徒弟的?”

她肩头用力挣脱开了凌严的手。“谢谢你救了我,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景晰如此激烈的反应使得凌严感到颇为惊讶。看来这些日子多半是发生了什么。不然她如何会孤身一人出现在黎州。他行踪只有少数人知道,断不可能是飘渺阁派她来查探。正当凌严纳闷儿呢,一只信鸽扑腾着落在了他肩头。他取下竹筒内的字条:曲桐雨身份已然暴露。他恍然大悟,嘴角微微扬起。

“你笑什么!”

“我本来也没说过跟你是同道中人,可是我借给你的马匹因为你伤成了这副模样。你不应该负责么?”想起少时,他也很喜欢逗她。她姐姐时常维护嗔怪于他。不过现下她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心中不由的感叹时光匆匆。

景晰不愿与他纠缠,自己有要事要去办不说。跟天荡的人过多牵扯必定是非不断。她掏了点散碎银子塞给了凌严。“这些钱,算是我给马儿请大夫的。”她蹲下身去轻轻抚摸了马匹的背部。再怎么说,它也陪伴了自己数日赶了这么久的路,闯过不少难关。给它请个大夫也算是尽了一份心意。

凌严没有强留她,他对景晰的去处已经十拿九稳。景晰走后,几个人出现拖走了尸体。

“找个地方埋了。别扔湖里,脏了这水。给黑风找个大夫。”凌严拂袖而去,悠哉的从栈桥漫步回了碧波轩。那几个人也随后领命离去。

虽然曲府已经不远,可徒步行走的耗时跟骑马相比就不是一回事了。想着已经乔装一番了,找家客栈投宿应也无妨。安城不似邺城那么繁华,但也算是热闹。街边贩售各种南北杂货的小摊子一下子抓住了她的目光。本质上,景晰还是个对师门外十分好奇的孩子。尽管她告诉自己现在情势不容许自己如此放松,努力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也难免会多瞄上几眼这些个新奇的小玩意儿。

“这位公子,看看这块丝帕吧,送给心上人不错的。你看这花样、这手工。”一个卖丝帕的大娘叫住了景晰。

被人称为“公子”,景晰还不是特别习惯,稍稍有些晃神。其实飘渺阁的弟子的吃穿用度几乎都是一样的。像景晰这样没有家人给捎带东西的,基本没有什么女儿家的玩意儿。这些丝帕做工的确精致,景晰很是喜欢,便随意选了一条浅碧色绣着青竹纹样的。

“什么客满了?”本以为能好好休息一晚,不料客栈竟然没有空房。

正当小二和景晰都十分为难之际,一个有些面熟的白衣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说道:“小二,我包下来的三间房间可以让一间给这位公子。”

景晰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赶忙扭过头去,心想:安城是贼窝吗,这分明是在邺城遇到的姜弘啊?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都乔装成这样了,与他也只有一面之缘未必会被认出来吧。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样的想法,毕竟凌严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装扮。

“多谢。”景晰压低了声音,身子微躬,头也低了下来。

其实姜弘在楼上就已经认出了景晰。他每次住店都习惯包下三间相连的房间,然后住在中间的那一间。如此就算是需要谈些事情,也能适当防范一下隔墙有耳。他手上也已经得到了景晰叛出师门的消息。虽然他觉得这其中必有猫腻,可如今尽量把她笼络到自己这边才是最为有利的选择。既然她乔装打扮着,就干脆不要戳穿,顺着她的意思便罢了。

“相逢即是有缘,不知这位公子可否赏脸一同用个晚饭?”

姜弘的目的不明,景晰只当他没有识破自己的身份。可师父常说魔教中人大多狡诈。先前在邺城时自己也亲眼所见他那杀人不眨眼的样子,不得不防。

“公子盛情,却之不恭。请容在下安置好便与公子一聚。”此处与城郊遇到凌严时有所不同。无论是拒绝还是逃走都太过引人注意,倒不如摆出一副坦然的样子,一顿饭的事情,应付应付也就过去了。

晚些时候,小二将酒菜送至姜弘房中,景晰如约而至。

“在下姜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景晰这才想起,自己虽然乔装成男子,却没有想好假名。幸好她向来脑子转得快。“在下姓齐单名一个皓字。取自皓月凌空之意。”

“好名字。不知齐兄来安城是......”

姜弘扮作一副与景晰初识的样子。可话题迅速切入主题。信鸽发出的日子应该是八日前。按照他从总坛赶往安城的速度计算,从邺城赶到此处应该要多花三日的时间。可他们几乎是同一日到达安城,看来她这一路上几乎没怎么休息,疲于奔波。人在疲累的时候,说谎时的反应速度会明显减慢。此时套话,必有所获。

景晰有所警觉,但一时也编不好什么理由。“齐某来安城是奉家中长辈之命前来探访亲友的。”

“原来如此,来,齐兄弟,此酒乃安城最为出名的青竹酿。我,敬你一杯。”来这安城还能探什么亲友,呵。与他所料不差,齐景晰的目的显然是曲府的旧宅。只是她现在就算去了,多半也没什么收货。当年曲府惨案后,宅子被苏玉派人里里外外翻了个底儿掉。虽然说发现了几间密室,但里面也就是些金银财帛、书籍档案罢了。

景晰酒量很浅,从前在师门过年时曾喝过一点,一口下肚就头晕的不行。倘若真喝了这酒,怕是要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她只好以身上有伤为由推拒了。姜弘见她仍然警惕,也没有相逼。

“姜大哥仪表非凡,虽然不是本地人,但似乎对安城颇为熟悉。不知大哥来安城是为了什么?”

姜弘倒是没料到景晰会反过来试探他。“姜某是个商人,来此地置办些货物。先前也因为生意上的事来过安城数回。因此对这里比一般异地人熟悉上几分。”

以前曾在田师叔送来的卷宗记载中看到过。姜弘不仅剑法卓绝,更为出色的是他的经商头脑和手段。天荡设立之初,由于是数派合并,一片乱局。前掌教找到姜弘担任左护法,将教中金银收入统一管理,再另行分配下去。又提出了坛主、舵主的轮替委派制度。如此进一步巩固了总坛的地位。虽说姜弘总理天荡的财政,但若非什么要紧的事本不该由他来负责采买。但何以如此重要的信息,他会这样轻易的透露出来?天荡与师门和另外两派的大战一触即发,此时姜弘身为天荡的左护法亲自采办物品,想来这其中有着莫大的关联。

“不知......”景晰才开口想要探究一二就觉着一阵头晕目眩。她惊恐的看着因为推拒饮酒而作为代替的茶水。身体逐渐瘫软无力,趴在了桌上。她用尽仅剩的一点力气死死咬住嘴唇,想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齐姑娘,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是景晰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姜弘摇了摇头,心想她还是太过稚嫩。

不知过了多久。景晰在朦胧中仿佛听到了两个男人的争执声和打斗声。意识模糊之下,她也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又沉沉睡去。又过了许久,她感觉一双温暖的手正在轻轻晃着她。景晰缓缓睁开双眼,没想到眼前的竟是凌严。她双手和双脚都被麻绳束缚着丢在床上。凌严替她松了绳子,此时的景晰彻底清醒,一巴掌呼在了凌严脸上。“啪”的一声甚是响亮,只怕是过道走廊都能听见了。

“你!”凌严恶狠狠地瞪着景晰。

景晰也没想到居然就这么得手了。屋内一片混乱,桌椅摆设全都东倒西歪。她再仔细看了看凌严,似乎是受了伤。

“你......受伤了?”

“若不是为了顾全你,你以为姜弘能伤我?”凌严还在为了刚刚那一耳光愤懑不已。

景晰大概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刚刚打他也是因为一时惊恐,没有反应过来罢了。“抱歉,我刚刚......只是有点摸不清状况。你为什么要出手救我?姜弘呢?”她揉了揉被绑的手腕。绑久了有些不过血,怪难受的。

“你到底几时才知道受人恩惠要先说‘谢谢’的?”一直计较这事儿他也觉着怪没意思的,毕竟,他还有要事要做。“罢了。你听好,我从不会好心救谁。救你不外乎两个理由,第一你对我有利用价值,第二受人所托而已。姜弘已经离去,你大可放心。”

听凌严这样说,刚刚心中那刚萌生出来一点点的感激和愧疚瞬间就烟消云散了。“那我是不是还得庆幸一下自己有利用价值?”但她心中有一个疑惑,究竟谁会托他来救自己。

“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我已经安全。请你离开吧,我要休息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江湖经验太浅。放你到处乱跑,迟早出事。从现在开始,我会看着你。别想着逃脱,保你性命无虞算是我的承诺。至于你会不会因此缺胳膊断腿,那就不好说了。”

她当然明白硬碰硬自己一丁点儿的胜算都没有。“好,我不跑。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让我怎么休息?”

看她穿着男装,差点都忘记了这件事。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凌严本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倘若她不是昕儿的妹妹,他才不会顾及这些。“明早我会来唤你。”

凌严独自一人到了西院,姜弘早就在那里饮酒等候多时了。

“让你趁机接近她,怎么还把她惹毛了?”

凌严坐下接过他的酒杯,一饮而尽,没有做声。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为你苦心铺排,你倒好,差点就毁了这个计划。这种涉世不深的小姑娘,你只要待她好些,就算是心中有防范也迟早会对你死心塌地的。我想,这种事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对吗?”姜弘话中有话,凌严自然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姜弘见他还是没有回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曲桐雨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有没有恢复记忆却不太好说。不过她来安城的目的是曲府旧宅算是板上钉钉的了。如果她没有记起来,去曲府晃一圈查查当年的事儿对我们也没什么妨碍。反正也查不出个什么。可若是她已经想起来了,那曲桐雨回曲府的目的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凌严明白姜弘的意思。如果此时她的记忆已经恢复,那她回到曲府很有可能就是奔着谚星诀去的。凌严对景晰态度强硬倒不是因为被一巴掌打懵了。看着景晰的眼睛,总是让他想起昕儿。兴许是一时心软,说些难听的让景晰对他不要有什么好感。可他清楚,齐景晰如今叛离正道,但凡是个想要谚星诀的人都不会放过她。她无论如何也得在自己手上攥着,万万不能被别人抢了先机。自己终究还是要狠下心来。毕竟,心爱之人不会死而复生,就算还活着他们也再回不去了。少时的那一点爱慕和情谊,终究只能被腥风血雨,步步算计的日子所掩埋。

姜弘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药瓶,放在凌严面前。虽然光线昏暗看不太清楚凌严的神情,但也能感觉他想事情正想的出神。姜弘只得轻咳了两声。“这些年为了怜织,搜罗了不少天下奇药。这瓶清露膏,外敷可去除疤痕。方才为了取信于她,对你下手重了点。”

“不必了,我不用这些女人用的玩意儿。”

“留着吧,以防万一,说不定还能拿来献个殷勤不是?对了,抑制蛊虫的那个药,我掺在茶水里一并让她喝了。”

“知道你素来风流,讨女人欢心的法子甚多。真不知道怜织是如何能抓住你这浪子的心的?”被姜弘冷嘲热讽了半天,凌严也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嘴。听到她服了药,他稍稍安心了一些。苏玉给自己的药撑不了太久,必须尽快把她带回百草谷。

姜弘并不怎么在意他说的。反倒调侃他说:“你还真坐得住啊。那姑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凌严回想起方才景晰答应他不逃跑答应的实在是太干脆了,莫不是......他火速赶回景晰房中却发现窗户大开。他轻轻用指尖触碰了一下被褥,尚有体温。刚想离去,凌严发现了什么不对劲。随后关上窗,缓步走到衣柜前,面无表情的打开了柜子的门。门后是景晰一脸惊恐的脸。

“你是现在回床上,还是打算死在柜子里?”他死死掐住景晰的脖子,冷冷地说道。

景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凌严见她没了反抗的心思才肯松手。

“你怎么发现我还在房里的?”虽然时间不长,但师父教她的遮断气息的方法理应是奏效的才对。本打算设计诓他离开后自己再偷偷溜走。不想一下就被他识破了自己的意图。

时候不早了,凌严也有些乏了,懒得多作解释。临出门前,甩了一句:“既然乔装成男子,脂粉就别擦了。”凌严心里对景晰有几分刮目相看。若非自己嗅觉极其灵敏,当真是丝毫察觉不到她就藏在房中,险些上当。

景晰有些不甘,打开窗户往下瞧去,几个看似是凌严手下的人守在那里。她虽然对自己的轻功颇为自信,但毕竟失去马匹。就算能逃得了一时,也会马上被凌严派人骑马赶上。方才凌严掐住她脖子的样子可不像是开玩笑的。景晰有理由相信若是再轻举妄动,凌严说不定真的会杀了她。景晰害怕被琰月山庄追上,对凌严也同样畏惧。连日奔波折腾,景晰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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