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英明,将落霞阁如何暗算谢道安,把原配嫡女害到落水失忆的事传的人尽皆知,这次落霞阁那边可是在大跟头了。这几天我每次管家落霞阁身边的赖妈妈总是给我使绊子,满府的奴仆们都在看我的笑话。这件事情之后,落霞阁恐怕要龟缩很久呢!”谢道莲得意的说,再想到以后她管家的时候,没了阻碍,就想大笑三声。
月姨娘怜爱的抱着谢道莲,“想你娘当初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你的外祖母有见识,将我送去教坊司学艺,却不卖身,虽然每个月都要支付一笔不菲的束脩,但到了关键时刻,我总是良家女子。要不然即使你父亲如何喜欢我,谢家也不会要一个贱籍的女子的。而现在你一出生就是四品官家小姐,学的看的穿的用的,都跟我当年不是一般水平。你只要记住,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即使那三丫头和四丫头是嫡女又如何?一个失足落水,有伤贞洁,一个有个恶毒的母亲,你作为谢府的长女,日后嫁的一定比他们好!”
“哎呀,好了好了,母亲,你这句话我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起茧了,你就不能换换?”
月姨娘看着亭亭玉立的少女,“嗯,你比娘有见识,以后一定会做正头夫人,气气派派的,说不定还能当个诰命呢!”
“母亲老说这些,真是的,不理你了。”
樊乐阁里母女夜话,落霞院里却争锋相对。
谢盛与白氏在吵了几个回合,中场休息又几个回合后。
“你是我谢家的宗妇,谢氏满门清贵,我知道你是盐商里出来的,对那些黄白之物看的有些贵重,可是你嫁到谢家来,我谢家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君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女孩是娇客也就罢了,男孩你都成天金银玉器的养着,不成体统!”
白氏冷哼一声,“所以老爷就把小宝和阿远的东西都给了樊乐阁那边,对吗?小宝和阿远是嫡出,那两个是庶出,一天天庶出的比嫡出的还要气派,这就是你们谢家的家训啊!”
“我不跟你谈这些,也跟你讲不通,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两个庶出的我不管你,但是安儿是原配嫡出,我谢家的嫡出大小姐,你怎么能恶毒到毁她清白?安儿在名声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丫头马上就要议亲了,宝儿也要相看着了,要是让人知道宝儿有你这样一个恶毒的母亲,还有哪家敢娶?”
“不劳老爷费心宝儿的婚事,我是不喜欢三丫头,试问哪个继母能喜欢成天对自己抱有敌意的女儿呢?就算是亲生女,恐怕日久天长下去也受不住吧!况且三丫头一向是由老太太看管的,就是三丫头的安宁菊轩也是离老太太最近,我这个继母和她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老爷说的这个恶毒、陷害是从何说起?”
“有没有你心里最清楚!没必要在这里假证清白,三丫头落水的时候,外面正在宴饮,若是有外男经过,后果不堪设想!你就算不可怜三丫头,也好歹可怜可怜你自己的那双儿女吧!自己不尊重还老怨别人!”
“呵,我还当三丫头是什么大家闺秀名门贵女呢,原来也兴这背后告状的本事呀!”
谢盛正要脱口而出,三丫头什么都没有说,是教司坊的魏姬告诉我的。电光火石之间忽然顿住,白金桂善妒,如果要让她知道魏姬在背后嚼她舌根,恐怕魏姬凶多吉少,于是动了动嘴唇,终于还是一言不发。
“被我说中了吧!一家子人里面,谁不背地里嫌着我!恨着我!谢道安落水是把脑袋也扔池子里去了吧?自己走路摔一跤,难道也要怪那块石头是我放在那里的?”
“粗俗妇人!不可理喻!难以沟通!”
谢家的妻妾之争由来已久,但最近处于白热化状态,还是因为谢家大小姐谢道莲就要议亲了。
而矛盾的彻底爆发,还是起源于月姨娘的一次哭诉。
在某一个风和日丽(在这里表示月姨娘的心情)的晚上,月姨娘吹拉弹唱,谢盛小酒一喝之后。
“郎君,眼看着莲儿一天大似一天,我是既开心又忧心,”
谢盛大男子主义瞬间占据上风,“忧心什么?莲儿那么优秀,我一定会为她找个好婆家的。”
月姨娘见谢盛上钩,便如往常一样,先哭诉一番,在拿捏谢盛最在乎的谢家名誉说事。“莲儿是咱们的第一个女儿,也是谢家的第一个女儿,虽然不是嫡女,但好歹是长女,而且莲儿诗书女红样样齐全,本是不愁出嫁的。可是这些年我也相看过一些,高门之间都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莲儿是庶女,这一层就要比别人弱,更何况别的女子闺阁里就会随嫡母理家,莲儿跟着我,早就是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及其重要的理家可怎么学呢?在者,莲儿是长女,这个女儿出嫁之后,还有三丫头和宝丫头议亲,若莲儿在婆家不通内务,恐怕会连累三丫头和宝丫头呀!”
谢盛一听这个,酒兴一发,“好,我明日就跟夫人说去,让大丫头理家几日,也学些理家之道。”
于是白氏成为史上第一个被庶女剥夺了理家之权的嫡母。
每每想到这事,白氏就牙根痒痒。虽然谢道莲是明面上管家,可是一个客居的闺阁之女,还是惹了当家主母的庶女。底下婆子们但凡有个脑袋的就知道谢府的天是谁的,过去现在以及将来都是白氏的。所以这几天樊乐阁和落霞院斗法几次,都以樊乐阁惨败为句号。除了这次!
当然这次还是月姨娘拿捏住谢盛的死穴——谢家的荣誉,而且借力打力,了然无痕。
落霞院,谢盛走后,白氏垂泪。
白氏的乳母赖奶妈进来,“夫人,苦了你了。”
“这个家里,就我一个是恶毒的,谢家旁族的姑娘来借住,我招呼着;谢盛左一个小妾又一个小妾,我养着;上伺候公婆,下伺候继女,连掌家权都给了庶女,还要被夫君骂少掺和家里的事。如今,三丫头失足落水失忆,什么都记不得了,还记得说我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