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罗娜无法观察到先知隐藏在斗篷下的脸,但是那双干枯的双手,却很是扎眼。
她正准备说一些安慰的话,先知依旧还是摇了摇手。
“不必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了,还是说正事吧。”
罗娜盯着先知看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您已经有了计划,需要我做什么吗?”
这一回轮到先知再一次沉默不语了,他似乎在打量着罗娜,又似在思索着什么。
“你确定自己要这么做吗?”片刻之后,先知再一次开了口,却问出了一个罗娜没有想到的问题。“如果我的计划,需要你去亲手毁掉亚当系统,毁掉神域,如你所知,那些都是尼梅尔曾经珍视的,他宁愿选择毁掉自己,也不愿亲手去摧毁它们。”
罗娜这才发现,自己始终还没有想好自己要怎么做,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要帮助觉醒者去完成什么所谓的理想。从头到尾,她一直只是在寻求着尼梅尔先生死亡的真相,如果说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已经得到了她追寻的真相。那么她的人物也已经算是完成了。
可如果按照尼梅尔先生的理想,他应该也是希望改变这个世界,只是在他的内心里,也许希望能有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如果有这样的可能,那么自己自然愿意尝试。但是而今放在自己面前的选择却是非黑即白,迥然不同的两种选择。
那么自己要如何选择呢?
“如果你想好了,那么我想在神域,你应该会得到帮助。虽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您说的是那个当时为尼梅尔先生提供帮助的人吗?”
先知点了点头,然后便安静地坐了下来不再说话,似乎是在等待罗娜做出自己的选择。
“会有什么危险吗?”
先知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可笑的问题。
罗娜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实在是无知,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怎么可能没有风险,而且如对方所说,那个所谓的助力,也只是他的推测。
“好吧,看来你需要有人帮你做出这个选择。”
见罗娜久久地沉默着,迟迟没有再说什么,先知马上便已经看出了对方内心中的挣扎。
罗娜的脸上露出一脸疑惑,并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说的是白羽威?她一边想着,一边将白羽威放在内心的天平里衡量着,可似乎就算这样她也无法做出决定。
“不用猜了,见到之后,你就会明白,你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说着,先知走到了门口,将房门打开。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对着先知恭敬地点了点头。
先知回过头来,示意罗娜跟着这个年轻人过去。
罗娜并没有多想,既然先知和他的人再这里出现,那么自己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安全的问题,并且她内心里有许多的疑问等待着被解开。
她冲着先知点了点头,便跟随着这个年轻人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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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时间的等待之后,白羽威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推开了拦阻自己的摩尔,直接跑向罗娜所居住的旅店。
摩尔原本就拦不住他,只得在身后紧紧跟随着,一边劝他再耐心些。
当然,结果很明显,直到他跟着白羽威来到旅店房间,他依旧没有能让对方丝毫减缓脚步。
白羽威直接对着房门砸了起来,却没想到门是虚掩着的,他一把就将房门给推了开来。
只是,里面并没有罗娜的身影。沙发之上,先知正披着斗篷独自安静地坐着。
面对愣在门口的白羽威和身后气喘吁吁的摩尔,先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缓缓从茶几上又拿了两个杯子,倒上了水,直直望向门口的两个人。
“来了?”
他只是平静地说着,没有试图做什么解释。
“罗娜呢?你,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虽然白羽威此前也并没有对先知表现出太多的礼节,不过这样直截了当的责问,可以说还是第一次。
先知稍稍愣了愣,然后并没有在意。
“放心吧,没事的,我只是带她去见个人而已。”
听到罗娜并没有什么危险,白羽威也稍稍安定了一些,缓缓走了过去,茶几的另一边坐下,端起水一饮而尽。
摩尔关上房门,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跟了过来,对着先知点了点头,难得安静地坐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做诱饵,你是要牺牲她吗?”
在一口将杯子里的水喝下之后,白羽威摸了摸嘴,便直接对着先知兴师问罪起来。
先知微微摇了摇头,“这并不是我地选择,你还不明白吗?就算是弃子,也是那个尼梅尔一早就做出的选择。”
白羽威张了张嘴,觉得似乎无法反驳。
于是他立刻换了个问题:“可你觉得,这样做真的能成功吗?如果明知道结果会失败,为什么还要让她白白牺牲呢?!”
“如果我告诉你,神域有人承诺会降低亚当系统的预警能力,并且我们也会配合那孩子,对神域展开佯攻,来吸引神域的注意力呢?”
先知想了想,还是耐下心来,尽力向白羽威解释着。
“神域的人向你承诺?我想你恐怕连对方是谁都还不知道吧?这样的承诺,你觉得真的可靠吗?”
不知道为什么,白羽威好像一下子换了一个人似的。
一旁的摩尔有些着急地用力拽了拽白羽威,却被他挥手挡了开去,露出一脸的尴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可是,现在我只能相信那是真的,我,没有多少的时间了!”
先知的语速并不快,声音也十分平缓,然而却一字一顿,似乎每一个字都是从身体里使劲挤出来的。
白羽威看着眼前的这位老者,曾经自己在困顿之际,这个人将自己带入了一个新的世界,虽然这让他不得不始终游走在人类世界的边缘,但对他来说,这无疑是对于自己少年时代的救赎。
对此,他心怀感恩。
今天面对这个有一些魔障的老者,他觉得这个先知正在偏离他自己曾经坚持的道路。然而,对方垂垂老矣,来日无多,对于此刻的先知,他想要反驳,却又有些不忍。
白羽威倏然站起了身来,在房间里有些烦躁地来回踱起步来。
先知看着他,将呼吸稍稍调整了一下,似乎有些失望,有些落寞。
“你怎么越来越天真了,难道你觉得,她什么都不做,就能安然无恙吗?”
“什么意思?”
白羽威回头盯视着先知。
“那个布鲁诺来了,你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吗?”
“布鲁诺?!”
听到这个名字,白羽威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