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摩的眼睛突然睁圆,指着七七:“大当家,切莫听她胡言,她既是火神,必是能料知未来之事,她可以呼风,也可以唤雨,自然也是可以害山寨的弟兄,大当家,您可别忘了,每年的上元节,可是火神归位的日子,他们下凡久了,自是要吸人精血才能强化自己的道行以备飞升的。”
七七想,我信了你的鬼!什么飞升什么**血,这不是神话故事里才有的吗?
“上元送神,是自古就有的,大当家切不可不信。千万别再让她为害山寨了啊。现在山寨的弟兄,死在她手上的,可不下十个哩,再这样纵容下去,到上元飞升之日还有近二十天,只怕山寨还有弟兄会惨死哩。而且,我听说,越是到飞升之时,需要的精血就越多,只怕……”毕摩一本正经的样子,吓得在场的好些个人不自觉的连连后退,下意识的远离七七。
七七忍不住在心里哀嚎,我是哪里得罪你了?放我一条生路就有这么难吗?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这行可不是我主动呛的啊,是你们硬生生逼我走上这条路的啊。我宁愿当歌星,也不愿意做神婆!
“大当家,你可要当机立断啊!”瘦皮猴在旁边看着七七,就像看妖怪一样,一脸的恐惧。
“我相信火神娘娘不会害我山寨!”花豹子拍了拍桌子,大声道:“虎子,陪火神娘娘回去歇息!”
虎子得了他老子的命令,忙的走过去,拉着七七就往外走。
“大当家,您这是纵虎归山啊!现在小当家在她手里,您就不怕她下一个害的就是小当家吗?”毕摩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七七走过的地方,所有的人都退避三舍,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她。七七明白,这毕摩在背后没少编这些鬼神之说来吓人,可现在,怎样才能拿到他下毒害人的证据呢?
当天晚上,又有两人失踪,山寨里的人向花豹子集体请求:“送火神归西!”
花豹子将众人怒骂一顿:“你们是忘了谁给你们饱饭吃,谁给你们衣服穿了!”说这话的时候,天阴沉得可怕,北风刮得嗖嗖的,掀起了义和厅厚厚的门帘子。冷风灌进厅里的时候,溜进了七七的脖子,一直钻到她的心底。
众人又沉默了,可是,第二天,便出了大事——虎子不见了。
那天晚上,风刮得很大,雪也下得很大,虎子在七七房间里一直陪着她呆到深夜才离开,七七清楚的听见他打开自己房门的声音和关门的吱呀声。
雪下了一晚上还没有停歇,到了早晨,到了练武的时候,七七还和往常一样爬起来,穿好自己的衣服,独自下楼,按以往,此时的虎子应该已经出了院子,在那块有壁画的岩石下和飞天猫练起武功来了。
七七裹着羊皮小袄,踩在没了小腿肚的雪里,往练武地走,心里还想着,这虎子今天走时,怎么不来敲敲自己的门了。
到了岩壁,却只见飞天猫一个人,穿着藏青色的儒衫,背着手,站在崖边。
“三叔。”七七脆生生的喊。
“怎的你一个人,虎子还没来?”飞天猫回过头来。
“我……我以为他已经来了。”七七狐疑。
“害怕吗?”飞天猫突然问。
七七知道他意有所指,摇了摇头。
两人正说着,就听得有人喊:“不好啦,小当家的不见啦!”
两人同时一振,飞天猫一伸手,拽住了七七的胳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带着,窜出了好远。
“怎么回事?”飞天猫带着七七拦在了那张嘴大喊的喽啰面前。
“三……三……”那人看着七七,就像见了鬼一样,嘴唇直哆嗦,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到底怎么了?”飞天猫冷着脸问。
“今……今日是小当家生辰,按理要请他去忠孝堂接受毕摩的驱魔做法的,刚刚毕摩差了小的去请,可……”那人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斜眼看了看七七,才又接着道:“小的去了小当家院里,叫了门没人应……”
“没人应就是不见了?”飞天猫眉头皱成一团。
“啊……”小喽啰愣了一下,又道:“小当家窗开着,窗上有爪痕,看着像……像……像……”
“滚!没事别瞎咧咧,说不准小当家上茅厕也是有的。”
“可……可小的到茅厕寻过了。”
飞天猫瞪了他一眼,也不容七七反应,又拽着七七的胳膊往小院飞。
是的,真是用“飞“的,因为七七的脚都没有沾过地面,便觉得自己在雪地上飞跃着,像小鸟一样自由。
“我怎么没想到!”飞天猫嘀咕了一句,七七听得真真切切。
飞天猫带着七七,甚至为了抄近路,都没有走院子的正门,只在院墙外的树杆上一点,便轻轻的跃进院内,然后又是在树梢上几个起落,直接就跃到了楼上虎子房门口。
门开着,阿娘呆呆的靠在门框上:“虎……虎子不见哩。”
“阿娘。”七七喊,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却被阿娘下意识的避开了。
“嫂子莫慌,我来看看。”飞天猫终于松开了七七,自己跨进了虎子的屋子。
虎子的屋子跟七七的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一床一桌而矣,一目了然。对着山崖的后窗打开着,风呜呜的灌,像个冰窟上样,冷得人止不住的打颤。
飞天猫先是走到床前,伸手往被窝里一探,被子已经凉透了。接着,他再走到开着的窗口,的确,正如那个喽啰所言,那木窗框上,确实有如猛兽利爪抓过的痕迹。
“虎子!虎子!”花豹子带着一身雪花冲了来。
“我儿子去哪里了?”花豹子一扭头,伸手将阿娘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过来。
“我……我……我不知道哩。”阿娘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随即,毕摩也跟了进来,四处看了看,又看了眼站在屋里的七七,嘴角上挑后又变得面无表情:“火神娘娘,得罪了。”
说完,便见他转身出去,一脚踹开了七七房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