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方赖在床榻不肯出门,威逼利诱全不管用。
众人无法,只好依了他。虽然这个领袖当花瓶的时候居多,那也是个听话又有才的花瓶不是?
考虑到北方的局势,为了安全着想应该多配护卫。可是人多眼杂,就只能靠质取胜,于是气呼呼的齐五和一脑门古怪想法的齐十就被委以重任。
又是一年八九月,一男二女带上十多个护卫,伪装成兄妹就出发了。再次来到阳城县,这是去中原的必经之路。
这次直奔城门,然后成方被一张通缉令吸引了。他猜测那是中国第一幅油画,黑白色颜料在城墙上勾勒出一个尖嘴猴腮三角眼的猥琐男。
通缉令:今有妖人成方,白面无须、操即墨口音。在邺城做劳动歌蛊惑人心,编邪典歪曲人伦。赵王有令。凡知悉其来历者,赏万金。有擒获者,生死勿论。无者加官,有者进爵。某年某月某日。
“这个人不是呜呜呜……”成方被拉扯着塞进了马车,一行人簇拥着就进来城门。
这里是一家客栈,齐家坳的据点之一,成方垂头丧气的坐在那哀叹:
“我不是传授过九字真言吗?为啥还要搞事?为啥还要搞这么大的事?关键是,为啥要用我的名字搞事?还暴露了我的口音?”
“你能不能不要说的那么委屈?”齐五怒了。
“要出来玩的是你,担惊受怕的还是你。死就死,能不能不要那么婆妈?”
“唉!”成方苦着脸。
“我就是想不明白,老实猥琐着发育不好吗?为什么要闹的天下皆知?”
“现在好了,江南去不成了,谢道韫也不能调戏了,以后都不能愉快的扮猪吃虎了!”
“看看!看看!暴露了吧!!”齐五皮笑肉不笑着。以手直指成方:“什么增进学识,什么了解民间疾苦,什么考察山川地理。假的!都是假的!!蛆虫上脑了这人!!!”
“我就想知道,为啥我的信息泄露的哪都是!”这齐家坳不能待了。如果这是一群保密意识都没有的猪队友,那只会害死他这个出类拔萃的领头羊。
“嘿嘿嘿!这就要问你那位杀伐果断的好少爷了。”小狐狸嘻嘻哈哈幸灾乐祸。
“少爷?”成方一愣。继而想到那位暴躁少年,问:
“他怎么了?怎么跟咱们扯上关系了还?”
“哼哼!”
五娘冷笑一声道:“作为重点关注目标,你那位少爷还真是位人物。不单逃过了老山那帮废材的追杀,还混进了乞活军做了个前锋。九死一生的境地都能屡次逃脱,还攀上了石氏的高枝。如今改名石玦做了将军啦!”
“这跟他出卖我有什么关系?”成方听得一头雾水。老实说,他对这位前主子其实挺看好的。杀伐果断心狠手辣,进退有据有勇有谋,标准的主角模板。
对比自己。好吧,不说了……
“怎么说你好?”小狐狸看不下去了。挑明内情道:
“这不明摆着吗?咱们一直关注他,刚得到消息他就在乞活军出头了。然后咱就派人斩草除根。结果那帮废物搞砸了,还遗失了内部刊物。然后你就成了他的进身之资了呗!”
“真的是这样?”成方总觉得另有内情。
“还能是哪样?这中原和江南还去不去了?”五娘咬牙问。
“不去了!”成方垂头丧气道。
于是一群人原路返回,历时半月整……
自从断了花花世界的念想,成方逐渐恢复了元气满满的状态。不定天巡视各工场和学校,没事就讲讲三国、说说往后,日子倒也平淡充实。只是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却怎么也抓不住。直到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他才惊觉自己长大了。
想当初初临贵地还是个十四五的小书童,之后出狼穴入虎口。虽然受到过诱惑,那也不过是三十多的灵魂在做鬼。直到今年,经过丰衣足食的精心照料,这具二次发育的身体才算恢复健康。
要说之前也不是没有纠结过。每天面对那么多美女还能整晚无梦,怎么都感觉不太对头。经过这么一出才算放心,也解释了前段时间的突然暴躁。就是挺对不住五娘十娘的。
成方成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片世界。难得一见这么晚熟的男人,大家都来看稀奇。借口要行加冠礼。
他就挺无奈,不就是偷偷的洗个内裤吗?咋还暴露了呢?这世界上还有秘密吗?还有这冠礼,为什么是那位阳城令亲自主持?他不会准备在典礼上抓我吧?
按说,男子冠礼一般要到二十才行。至少成方打听到的是这样,而且只用在祠堂或庙宇举行就好,到他这里怎么就不一样了?
不单不一样,都能称的上大兴土木了。先是建了个文王祠,居高临下屋宇连片,台阶都修了几百级。里面供奉个老头叫姬昌,说是自己的二十七世祖。又起了个高台,说是要礼拜天地。
姬昌他知道是谁,礼拜天地的都是什么人他也知道。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跟这两者什么时候拉上关系的?感情历史发明家古已有之了啊!
对于这种劳民伤财的行为,成方是坚决反对的,然后一如既往的反对无效。他也曾质问为何要为了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大张旗鼓,然后换来了从上到下唾沫横飞的口诛笔伐。
所以说,后世人很难理解古人对祭典行为的热衷。古人也很难理解后人对形制礼仪的淡然漠视。
哪怕接受过思想熏陶最久的齐五,成方曾想拉她做同盟。不曾想这个半文盲用一段长篇大论把他堵回来了:
“正因为了解天地不可持,人言不足畏。才更要克己复礼,敬天礼地。咱们敬的不止是天地,更是自己的行为准则。要是不敬天、不礼地、不守约定俗成的规矩,那这个世界不就乱套了吗?道德不存、金钱至上,这样的后果比之今日繁缛浪费谁更可怕?”
这种唯心的问题成方不知做何回答。只好由着他们折腾,在一片山呼海啸、晕晕乎乎中完成了加冠之礼。乃至于连给自己加冠的阳城令是谁,都忘了当面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