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芊芊和爸爸从医生的办公室无精打采地出来。
陆芊芊回头望向陆生辉。
陆生辉耷拉着脑袋,“芊芊,没钱了,我和你妈妈好不容易攒的十万块,上星期刚刚给你弟处理了事情,一分钱都没有了。”
“什么?皓皓他又惹祸了?我怎么不知道?”陆芊芊真是感觉绝望透了。
“他打架斗殴,鼻梁都给人打断了,人家要报警,伤害罪是要坐牢的,后来私了,对方要二十万呢,好不容易才作通人家工作,十万块处理了……咱们家唯一的积蓄。”
“这个陆皓皓,他怎么这么混呢!”
他从小就小祸大祸不间断地惹,爸妈对他太宠爱了。
说话间,一副非主流打扮的陆皓皓已经赶来了。
他十七岁,却有一米八几的个头,头发染成灰白色,耳朵上还打着几个耳洞,黑色大头贴体恤,破洞牛仔,怎么看怎么像个小混混。
“爸,姐,妈没事吧?”
他话音刚落,陆芊芊就扑过去,踮起脚尖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陆皓皓,你还好意思问,你天天不惹点儿事儿,你就难受的慌吗,打架把家里的钱都打没了,现在妈得了很重的病,上哪儿去弄钱去?”
“姐,我真不是故意的,那个人本来就欠揍,是他惹我在先的,我要是知道妈生病,我就算被人打死,我也不还手啊!”陆皓皓一脸无奈。
陆生辉赶紧过来把陆芊芊拉开,“芊芊,现在不是吵闹的时候,让医院的人笑话。”
陆芊芊松开陆皓皓,伸出手指狠狠地戳了戳他的脑门。
“姐,我知道错了!”陆皓皓大多时候,是有些可恶,但有的也很让人无奈。
“爸,那我们想办法啊,卖房子,转铺子,想尽一切办法救妈妈啊!”
“芊芊,房子不是说卖就能买卖掉的,你也知道,这小县城里,房子不值几个钱,还有那个早点铺子本来就是租的,就是转出去,也转不了多少钱。”爸爸无奈。
“爸,我们可以借,向所有的亲戚朋友……”
陆生辉摇摇头。
马上陆芊芊就意识到了现实的残酷。
爸爸家就只有爸爸一个,没有兄弟姐妹,爷爷奶奶早就过世了,所以爸爸这边的亲戚几乎等于零。
妈妈家的亲戚一个比一个穷,借钱,哪儿来的钱可借。
“芊芊,卖房子的广告已经贴出去了,你妈妈还不知道她的病,你不要告诉她,好吗?”
陆芊芊点点头,回头警告知道自己闯祸了的陆皓皓,“还有你,嘴巴牢点!”
陆皓皓忙不迭地点头。
去了病房,妈妈还在昏迷。
消瘦的脸上插着氧气管。
陆芊芊心痛地抓起妈妈插着输液针管的手,那只手瘦的如枯柴一般。
就是靠着这双形容枯槁的手,妈妈撑起了整个家。
爸爸在陆芊芊的记忆里,除了懦弱就是懦弱。
这个家全靠妈妈苦撑。
可是现在她病倒了,陆芊芊知道有一多半的因素是劳累过度。
早点铺,妈妈每天早晨要在四点左右就起床,准备早餐的材料,无论刮风和下雨,从不间断。
陆芊芊抚着妈妈的手,豆大的泪珠滚落。
陆生辉站在病床前,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作为一家之主,他对这个家从来没有尽到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就全靠着妻子,现在妻子病了,他突然发现,天要塌了。
该是怎么办?
妈妈醒了过来。
却是看到陆芊芊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在哭。
“芊芊,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回来了?”妈妈气若游丝,带着刚刚苏醒过来的虚弱。
“妈妈,你醒了!”陆芊芊强撑着擦了擦眼泪。
“是不是妈妈的病比较严重啊?”妈妈问。
“不,不是的,妈妈就是普通的伤寒而已,医生说只要好好配合治疗就可以了。”陆芊芊安慰着。
“是啊,沁梅,就是小病而已,不要那么担心。”爸爸也配合着陆芊芊。
妈妈苍白的嘴角溢出一丝无力的笑容,那个玩世不恭的儿子此时一句话也不说,还耷拉着脑袋,石沁梅马上就明白了。
“你们父女俩最不善于撒谎了,我的病我自己明白,一定是很重很重的吧,要是普通的风寒,还需要这么劳师动众地治疗吗?你们不要骗我了。”妈妈翕张着嘴唇有气无力地说着。
“沁梅,你多心了,真是小病而已。”陆生辉说的底气不足。
“生辉,你听我说,要是我得的就不治之症,得的是那种需要花很多很多钱的病,就直接放弃,不要因为我拖垮了整个家,芊芊大学还没有毕业,皓皓还没长大成人,需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
“妈妈,妈妈,你别说了,别说了,好不好,都说了,你没事的,没事的!”陆芊芊的心从来没有如此痛苦,如此煎熬过。
她一定要救妈妈的,一定不惜一切代价。
有什么都不能有病,没什么不能没钱。
妈妈的病让陆芊芊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仅仅这次住院检查,和妈妈接下来几天的透析,一万块就风卷残云般的没了。
陆生辉伤透了脑筋。
卖房的告示已经贴了出去了。
可是一个小院子,在地皮本就不怎么值钱的边陲小镇子上,价钱低的可怜,即便是如此,也是看的人多,真正要买的几乎没有。
陆芊芊在医院伺候着妈妈,爸爸则绞尽脑汁想着办法。
可天不遂人愿。
卖了几天,房子没没卖出去,早点铺子也没有人转。
陆生辉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生活压力。
晚上趁着妈妈睡着了,陆芊芊出了病房。
爸爸正茫然地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眼神空洞无助。
陆芊芊坐在了爸爸跟前。
“爸,是不是筹不到钱?”
爸爸埋下了头。
陆芊芊看到了他斑白的双鬓。
“房子不好卖,即便是卖了,离你妈妈换肾的钱还有好大一截儿距离,换肾后的后续费用也会是不小的一笔开支,咱们家赖以生存的铺子要是没了,这以后的生活也是个事儿……”爸爸幽幽地叹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