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半夜,陶夭夭从熟睡中诈醒吓出一背冷汗,她坐在床上拼命蹬腿乱叫。室友们睡眼惺忪爬起慌忙打开床头灯望见她失魂般要往床下跳,幸好隔壁床刘滢反应快拉开蚊帐一把抓住她,大喊陶夭夭的名字。
陶夭夭回神,脑袋里有了刘滢的声音,目光呆滞望着神情紧张的对方,又看看其她室友,心有余悸回忆刚才可怕的一幕,惊慌失措解释:“刚才有人摸我……有人摸我……”
寝室里所有人都不吭声,面面相觑。
苏小圆一脸厌恶表情,怪责:“你神经病呀!大半夜鬼叫吓死人。”
陶夭夭也不管她们是否相信,想都不想随即逃离自己的床位,双脚踩在铁梯上,心恐惧得快要跳出来。
还好刘滢劝慰:“你肯定放不下梓晶的事。这是心理作用,今晚跟我睡吧。”
她这话刚落,陶夭夭像抓住救命草似的钻进对方蚊帐里后补充说:“我睡里面,你睡外面。”
刘滢没吱声,允许点头。
当寝室里的灯光再次熄灭,她将身体紧紧贴住刘滢,起先还警惕地不敢睡觉,生怕一闭眼又有一只手从床底伸出来突然死死抓住她,或是寝室里地面出现一个个脚印慢慢向她走来。许久眼皮开始沉重,耳边除了室友们呼吸声外、鼻鼾声、磨牙声,便是隐隐约约的鸡叫声。
终于坚持不住,沉沉睡去。
第二日,陶夭夭是被刘滢叫醒。
刘莹说:“朴韵之前来过,可你没醒又快迟到了,她便先去找辅导员打听黄梓晶的情况。”
陶夭夭的意识还处于模糊状态,其她室友们一边争先恐后地洗脸漱口,一边拿昨晚的事取笑她,那一刻整个心都变得空荡荡,原来所有的事都是真的,不是一场梦。
她叫刘滢递来自己的手机,心中犹豫可还是胆颤心惊拨打黄梓晶的号码,电话里始终响着:“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夭夭……快点,不然迟到了,今早可是班主任的课。”刘滢换着衣服提醒道:“台风影响,天气变了,最好多穿点。”
陶夭夭没说话,心里却迫切希望电话下一秒能接通却事与愿违。
她很矛盾,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呢?
按道理说黄梓晶有事无事管她屁事,她不正希望黄梓晶这一类人全从自己身边消失。
陶夭夭胡乱梳洗后心事重重出了宿舍,狂风吹得她单薄的身子在校道上摇摆不定,终于在课室外停住脚步,这才感觉到腿还在抖。
她不知道自己今早是凌晨几点钟才睡的;她不知道今早怎么跌跌撞撞走来课室的;她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只是今早一睁眼,头就好晕,胃里翻滚导致喉腔难受想呕。可还没进教室就能在走廊听见里面炸开了锅,而她出现在门口那刻,所有人停止交头接耳颇有默契般盯着她。
陶夭夭见大家这般光景,心中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黄梓晶真的出事了。
她坐回最后一排,不敢吱声,也害怕听见其他人口里的只字片语,甚至想冲出教室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呆着。
“朴韵回来了..”前排有人突然喊了声,所有人又朝教室前门望去。
陶夭夭透过人缝看到了朴韵,她整个人的感觉变了许多,眼睛肿得如樱桃,面容憔悴,色泽青黄暗淡顿时老了十岁。这时朴韵也看见了陶夭夭,她虚脱的身体突然被注入了力量,快速朝最后一排走过来,随着朴韵的距离越来越近,陶夭夭的心悬在半空被狠狠的撞击,因为她不想朴韵靠近自己,甚至不敢对视朴韵的目光,内心纠结,气氛无形紧张。
而朴韵在她旁边坐下,脸色苍白带点气喘:“辅导员说获救名单和死亡名单上都没梓晶..”
她说不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奈哭声。
陶夭夭愣在原位没动,只是望着朴韵拼命的哭泣,自己却无动于衷。
她不明白朴韵为什么那么伤心,哭得鼻头红了一大片,同时也在怀疑自己是否没有一丁点儿感情细胞,难道真的那么冷血?没人知道她的内心世界早已被恐惧害怕所占据。
陶夭夭努力组织自己的情感,毕竟大家都知道她、朴韵和黄梓晶在班上最要好,如果在这个时刻还不表露点难过之情,按常理真的说不过去。所以她假装瞪大眼睛望着朴韵,当然表情要显得比对方还要夸张悲痛。
朴韵看见她一动不动呆在那里神情恍惚,心里顿时慌神,反倒安慰说:“搜救工作还没结束,吉人自有天相。”
吉人自有天相?
陶夭夭听这话,差点没将自己内心的蔑视喷出来。
黄梓晶这种满肚子算计别人的心机女人,如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陶夭夭从此再也不相信那些‘好人有好报’的狗屁鬼话,可现在的她却要把戏做全,将计就计接着往下演,黯淡重复:“还有下午..。”
课室里的同学都没有说话,一片沉静。
昏暗的天空突然闪电划过,惊得女生们哇哇大叫,男生趁机起哄吹口哨。
这天真是说变就变,窗户被狂风吹打得啪啪响,外面的芭蕉树叶金蛇狂舞,天与地动荡不堪。陶夭夭的心震得惊颤,或许是她刚才的戏演得太过了,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有意在提醒她,而她却很淡定地特意将头望向窗外。
最近这一年,大家都在传二零一二世界末日是十二月二十一日,可现在才六月,漫天黑云如同世界末日提前来临,此刻她的眼神透着别人察觉不出的杀气戾狠,心中竟莫名惆怅:
黄梓晶,你到底在哪里?是生是死,一句话,不要搞这些虚的东西来折磨人。就算你真的死了变成鬼对我做过的事、想过的事、谋划的事一清二楚,我也不怕。可你要是敢害我,等我哪天变成鬼,而且一定要是厉鬼,你放心,我肯定会加倍还给你。
而那时,我陶夭夭绝对会遇佛杀佛,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