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影与慕容辰那边人人心事重重,但念汐在宫里却过得十分自在。
慕容湛几乎不让她操劳任何事情,一有时间就带着她游湖赏花,品画鉴诗。时间一长,宫里的人谁不眼红?
只是慕容湛把念汐保护的太好,她们想下手也要有所顾虑……
终于,这一年的桑蚕之礼,嫔妃们到皇后那里,阴阳怪气的奚落了念汐一番。
“皇后娘娘,虽说这后宫嫔妃不多,可陛下一直宠着贵妃娘娘,臣妾们一个月也难得见皇上一面啊……”
“是啊皇后娘娘,这样下去咱们姐妹的日子怎么过呀?”
暮染只是笑,以慕容湛对念汐的情意,旁人怎么可能说得动?这些话要是被慕容湛知道,恐怕她们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皇上愿意宠着谁,那是皇上自己的意思,哪里是我们可以管的……”
“话是这么说,可娘娘您也要帮姐妹们劝劝皇上啊……”
“您看贵妃娘娘,和皇上住在一个宫里,成天打打闹闹成何体统?这也就罢了,可她身为贵妃,却从不打理宫中琐事,虚占着一个贵妃的名头,也太不公平了……”
“此事本宫向皇上提议的,只是你们的议论到此为止,万不可传到皇上那里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就算你与世无争,也总会有人找理由推着你向前。
人有的时候很可笑,所处的环境一成不变时,会想方设法去寻找一些改变,而当这些终于有了变化的时候,又喜欢形容这是物是人非。
暮染只能将嫔妃们的顾虑委婉的告诉了慕容湛,当然,她说的已经温和很多了。
慕容湛不屑一顾,“这些人每天无事可做,连朕都要管么?不必理会,她们也掀不起多少风波……”
“有你压着,是不会,只是……虽然她们多事了一点,但说的也有些道理。念汐毕竟身在宫中,若她自己都没办法站稳脚跟,光是靠你,这对她也是不利的,只会让更多人不服她……”
暮染的话让慕容湛思虑了一番,的确,他不能总是把念汐保护得受不到一丝伤害,时间一长,对双方都不利。
况且以念汐的才智,这些小事难不倒她,自己应该相信她。
慕容湛晚间便将此事告诉了念汐,她听了之后鼓了鼓腮帮子,没说什么。
“你……怎么想?”
“能怎么想?她们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试试。”
“你要是真不愿意,不必勉为其难……”
“行啦,我可不想事事都得靠着你才能过……反正你给我撑腰,我什么都不怕!”
于是,慕容湛便把今年桑蚕礼交给念汐负责,时间不多,念汐一下子比往日忙了不少……
泽天的桑蚕礼,是春季大礼之一。一年之计在于春,而春蚕丝又是衣物布料的主要原料,老百姓们都十分重视,有的富贵人家还会在乡镇举行典礼,遍邀当地名人观礼,亲收蚕丝,以示对上苍的感恩,连宫中也不例外。
宫中的桑蚕礼比民间更为隆重,念汐要负责派人收集宫中和民间最为上等的春蚕,在大礼那天献于祖祠,由皇上皇后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自检验蚕丝,并将蚕丝做成绸缎,赏赐到各个宫中。
历代以来甚至太后,太上皇都会参加,只是慕容湛因为身世关系,将这一项去掉了。不管怎么说,念汐必需认真对待,不能有差池。
她让玉畔到宫外四处寻访,将最好的春蚕运进宫里,在栖龙殿精心看护,只等到时候献上。
慕容湛悄悄派人跟着打听,见念汐不慌不乱,便方下心来。
原本念汐生怕有人从中作祟,特意留意春蚕的情况,甚至派人守在暗处,以备不时之需,可一连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
念汐觉得奇怪,也不由的纳闷,终于到了大礼前一晚,还真是出事了。
本来已经好好的蚕茧,被人硬生生从中破开,别说春蚕了,蚕丝也被损坏的七零八落,这要是放到明日的祖祠里,还不得被天下人指责?
念汐料到她们会动手,从春蚕到蚕叶都是亲自挑选,却没想到对方选择到最后来致命一击,反而让她没办法交代。
买进的春蚕已经没办法补救,再选又完全来不及。玉畔想求慕容湛出面,被念汐拦了下来,这种时候,求任何人都没用,慕容湛肯定会帮她,但是这样会更加让她没有立足之地……慕容湛也会饱受非议。
事已至此,只能想其他办法,念汐心里微怒,自己在宫里从不与人为敌,她们却还是针对她,若不是慕容湛,她大概真的不能在宫里生存下去。
彻夜不眠,念汐和几个靠得住的随从四处搜集往年宫里留下的丝织,绸缎,但杯水车薪,无济无事。
典礼开始,宫里的人们怀着各样的心情先后来到祠堂。
慕容湛下令呈上蚕丝,却见献上的并不是蚕丝,而是两件十分华丽的孔雀宫服,在初晨的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亮眼。
一般孔雀裘是为女贵量身定做,技艺高绝的裁缝将孔雀毛掺进丝线中,以尺算金,寻常人难得一见。但念汐制的这身男服,乌黑的布料中可见羽毛闪闪发亮,如同金线一般,更显皇权尊贵,天之骄子。
虽然众人惊讶于宫服的华贵,但还是有人窃窃私语,有的疑惑,有的微愠,开国以来定下的规矩,岂是仅仅用这两件衣服就可以替代的。
“贵妃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按规矩,您应该献上蚕丝供各宫量制新衣,可这……”
“是啊娘娘,该不会蚕丝出了什么问题,你只能想出这种办法来瞒天过海吧?”
慕容湛扯了扯嘴角,他岂会不知道这些人的如意算盘?如今他是天子,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他不顾一切得到的心上人。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此次收集的蚕丝质量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由于宫人办事不利,采集的蚕叶数量不够,有的春蚕才刚刚作茧……”念汐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臣妾担心如此会对先祖不敬,所以今日用孔雀裘代替……”
“娘娘可真是伶牙俐齿,谁又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念汐还没有说完,便被凝妃打断了。
凝妃,御史大夫次女景宁,从慕容湛登基时便入宫为妃,地位仅次于念汐。她的父亲虽不是一人之下,却在朝中安插人手,很有势力,连丞相都要对他礼敬三分。
今日之事,难说不是她兴风作浪。
“凝妃妹妹说的极对,空口无凭,若是诸位不相信,可自行前往农司检验……”念汐看慕容湛要开口责怪,连忙插话,“不过此事说来说去,终究是念汐的错,误了桑蚕礼……请皇上责罚。”
慕容湛一心想帮她,却听见她这样说,他知道她或许另有打算,只能顺着她的意思。
“也罢,你头一次打理宫务,不熟悉也是有的……就罚你宫中半年的俸禄,小惩大诫。”
皇上已经发话,众人也不得再议论,只是凝妃的脸色气得难看。
独孤念汐本就和皇上同住,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皇上这样的责罚,分明是欲盖弥彰的敷衍,更叫凝妃心里不服气。
她父亲是朝中要员,凭什么事事都要被一个没有母族依靠的野丫头压上一筹。
有人说,缘来缘去终会散,花开花败总归尘。若是无缘,为何偏偏与你纠缠一生,燃尽胭红;若是有缘,为何胭红凝血,寸寸悔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