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圣闻言,示意药童将谌鱼送回给谌蔚,不在挽留,下了逐客令。
他从主位上高高站起,正要离去。
“且等一下!”谌蔚在下方叫住医圣,他看着手里的谌鱼,低喃道:“小鱼儿,我做不到对你见死不救,你莫怪我!”
医圣未置一词高高在上的看着他,就见谌蔚以嘴咬破指尖,他将鲜血滴入谌鱼口中,然后对着谌鱼静静的命令道:“谌鱼,我要求你待医圣将你医治好,你要惟他命是从!”
他一说完,谌鱼身上红光一闪,一粒红点慢慢凝聚在它的鱼头上——看来要求达成!
他做完这些,医圣并未发话,一旁的药童却是很有眼力的从谌蔚手里再次接过谌鱼,跟在医圣的身后走了。
药童走后没多久又进来将谌蔚和雍笑领至西边的屋子里,让他们在此且做休息。
甫一进入,依旧是一股淡雅的药香袭来,屋子很大,里面刚好摆着两张床,屋子中间摆在一张茶桌和几把椅子,茶桌上摆着一壶茶,此刻正汩汩的冒着热气。
谌蔚和雍笑各自挑了一张床坐下,谌狼儿围在谌蔚的脚下转个不停。
“你不后悔吗?”雍笑突然开口问道。
“后悔什么?”
“你今日替谌鱼做的决定,以后它一辈子都得听那个魔尊医圣的,我看那魔尊医圣性格诡谲,如果医圣叫他去杀人呢?”
谌蔚眼睛直直的看着雍笑,他的嘴紧紧的抿成一条线,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那条紧绷的线微微的抖了抖,他以为他不会回答他,半响却听谌蔚泄了气般低低的道:“我别无选择!”
他说完这句,四下寂然,良久没人在吭声。
气氛有一点尴尬,雍笑就在想要不要出去转转的时候,便听谌蔚接着道:“我想跟你去御魔涯,我想跟你们一样能够对付魔物,”他直视着雍笑,眼睛亮的如同炽盛繁星,“可以吗?”
可以吗——这三个字如同一把利刃直击雍笑,他不敢置信的捂了捂颤动不已的胸口,看着眼前的谌蔚仿佛在看一个怪物——至此,他好像窥探到了自己内心的一点小秘密。
虽然内心惊涛骇浪,面上他却维持着一派云淡风轻,挤上一贯笑意盈盈的姿态,“当然可以,我们御魔涯欢迎之至!”
谌蔚感激的表示感谢,然后气氛又一度沉默得令人尴尬。
好在这时,谌狼儿唆的一下跃上谌蔚的床榻,它情绪低迷的将头靠在谌蔚腿上,谌蔚也自然而然的抬手在狼儿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
雍笑见了,假装不在意的问道:“你跟这头狼感情倒是很好啊!”
谌蔚听了,用一种像是打量异类的眼神看着他。
雍笑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大错话,他脸皮厚,但也不甚在意,只是摊了摊手,坦诚道:“好吧,我知道,我从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只白麒麟,珍贵无比,”他笑了笑,“不是什么狼!”
谌蔚之所以敢肯定雍笑知道狼儿是白麒麟是因为他手里有无所不知的麒麟图,别的不说就狼儿时不时从他腿里进进出出的诡异行径,谌蔚觉得雍笑一定会第一时间向麒麟图一探究竟。
至于为何在明明已经认出是白麒麟的时候,他要佯作不知,谌蔚不感兴趣,也不追问。
雍笑看了谌蔚一会,看他默默的躺在床上似乎打算休息不在言语了,而狼儿就躺在谌蔚的旁边,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我觉得你这白麒麟太招摇了,还是少让它出来晃悠的好,你看那个药童就被它吓到,虽说现在我们在医圣这里,这边就他们两个人,但是难保不会有别人过来找医圣啊,要是来了什么心怀歹心之人,你们也危险,你说是不是,毕竟白麒麟绝无仅有!”
谌蔚觉得有道理,他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看雍笑,似乎想问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反倒是雍笑一眼就知道他想问啥,倒是不问自招道:“放心吧,虽说白麒麟很珍贵,但我对它没什么兴趣,况且这种东西认主,”他看了看谌蔚的小腿处,“你都已经都是它的主人了,白麒麟一生只认一主,我要它也没什么用,何况我还有麒麟图。虽说白麒麟珍贵,但是麒麟图才是当世之宝!”
谌蔚闻了,不置可否。
他正想叫谌狼儿进来,就听雍笑接着道:“我还有一个疑惑,我记得麒麟图提过,白麒麟通体雪白,遇到危机时刻才会召唤出第二体浑身赤红,”他指了指红彤彤的狼儿,“这是遇啥大事了吗?”
谌蔚便将狼儿大战多面人的事跟他说一下,雍笑听了眼角微抽,“这白麒麟真是一点都不聪明啊,我要是没被那黑烟引过来,你们可能都得歇菜。”
虽然雍笑讲的一点也不好听,但是他确实说的没错,他也被眼前这人救过两回了。
“其实我真该谢谢你的,要不是你我可能一来这里就挂了。”
雍笑摸了摸鼻子,调笑道:“谢什么,我一般很少救同一个人两次的,这说明你我有缘分!”
说完,他还贱贱的朝谌蔚眨了眨眼。
谌蔚:“……”
这边谌狼儿从头至尾听完两人的对话,最后一声不吭的跃进了谌蔚的腿里了。
临进之前,谌蔚瞥了一眼,不知何时狼儿又恢复了通体雪白的毛发。
雍笑也注意到了,看着谌蔚不解的样子,他忍不住开口解释道:“麒麟图上说白麒麟正常情况下是雪白毛发的,当遇到危险,第一体打不赢对方的时候就会召唤出第二体,通体赤红,它的第二体维持时间大概是两三个小时左右。”
谌蔚想了想,确实差不多才过了两三个小时,“原来是这样。”
就这样,他们因为谌鱼治疗的事,暂且在魔尊医圣的院子里住了下来。
之后两天,谌蔚每次一大清早醒来就往医圣的东厢房里去,每次都被药童以医圣正在救治不便探望为由请了回去。
这天,空中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谌蔚依旧跟之前一样要去看正在治疗的怎么样的谌鱼,毫无疑问又被药童拒之门外。
刚好雍笑从客房里走了出来,正好与谌蔚打了个照面,他一看谌蔚的举动便知道怎么回事,“医圣还是不让看谌鱼的情况吗?”
谌蔚无奈的点头,“这都好几天了,一点消息也不透露。”
说完,举步往屋外走去,雍笑见了,跟在后面走了出来。
天空扬扬洒洒的雨丝好像怎么下也大不,院子上空依旧笼罩着藕粉的云雾,在这种雨天,竟有点分不清是雨还是雾的感觉。
“这雨下得有点古怪!”
谌蔚回头,就见雍笑指着院子之外的山谷,“你看外面那边树。”
谌蔚看过去,就见葱葱郁郁的草木此刻均被雨打湿了,它们像换了一层新装般,鲜嫩的发亮。
“外面的树木是湿的。”
他说完,看了看院子里栽种的奇珍异草,“可是院子里的草木看着并没有怎么被雨打湿。”
“嗯,”雍笑朝他指了指院子上空的云雾,“或许古怪的不是雨,而是它们!”
谌蔚会意,“你是说上空的那些云雾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我也说不好,”他朝谌蔚摊了摊手,“毕竟第一天我们就这样穿过院子也没有怎么样,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代表就没问题。”
谌蔚想到这个世界危险万分,雍笑这种担忧倒也没错。
“改天我去找那药童聊聊,看能不能知道些什么。”雍笑道,“对了,你整天呆在这里也不会得知谌鱼的消息,要不要去这药灵谷转一转?”
谌蔚想起这雍笑其实每天起的比自己还早,这几天他像是一直在山谷里寻找多面人的线索。
于是他问道:“有消息吗?”
雍笑自然知道他问的什么,坦然道:“有在山谷边沿找到了一点镜片渣子。”
“这个是……”
“多面人流的血就是这种镜片渣子,我那时在他胸口捅了一下。但是我追了一路这些镜片渣子,很快便没了踪迹,正好今天想再去看看能不能发现别的线索,你看下要不要一起。”
谌蔚欣然应允。
于是,两个人出了院子一步一步的朝山谷走去。
雨中的山谷像是一幅静谧的水墨画,由内而外晕染着一层水汽。谌蔚与雍笑置身在山谷里,就像对方也是水墨画里的一隅。
雍笑带着谌蔚往山谷边沿走去,茂盛的树木贴着山壁连绵一片,他指着一棵矮矮的灌木,“上次就是在这个叶子上发现多面人的镜片渣子,今天这雨一下,连痕迹都刷没了。”
谌蔚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边的灌木杂乱无章,仔细一看,会发现要比别的地方密集一些,他伸手摸了摸笔直的山壁,不解道:“奇怪,怎么这么平坦?”
闻言,雍笑凑过来看了一下,他手放在那山壁上窸窸窣窣的摸索了一下,很快摸到了一个凹陷下去的山壁,这块凹陷看着与平常山壁无异,凹陷的地方像是用什么东西填充过的,因此如果只是用眼睛看很难发现这边的不同,只有用手摸才能发现不一样。
雍笑用手指在那凹陷的地方一抠,就像是捅在一层厚厚的纸壁上,瞬间抠了一个洞出来。
“这是……”谌蔚诧异的看着山壁上那个不大不小的洞,他伸手一摸,突然脚下响起低低的轰轰之声,一条隐秘的山道从茂密的灌木只见呈现出来。
雍笑和谌蔚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