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整顿共同行)
池不群将小孩带回下榻的客栈,找到老板在角落一阵叨咕,客栈老板登时脸色青白连连点头,亲自领人到楼上一间新房休息,小孩子第一次在铺着柔软被褥的床上睡觉,兴奋的在床上蹦来蹦去,玩到大半夜才进入梦乡。
翌日清晨,贺年洗漱完毕,去敲小孩屋子的房门:“里面的同伴,可起床了?”
早上池不群说去解决一点小事,让他去敲旁边的屋子喊里面人起床,说屋内住着一位非常重要的同行之人,贺年按他说的在门前敲了半天,没人回应,便轻轻一推,发现门并没有从里面上拴。
屋内静悄悄一片,床上被子里鼓起一个小团,贺年轻手轻脚靠近床边,探头看着床上的“被子包”轻声喊道:“您可醒了?”
“被子包”动了几下又没了反应,贺年伸手去拍床上人起来,手指刚触到被面,被子突然掀起,坐起一个头发炸乱、睡眼朦胧的小身影,迷茫转了转头,正对上保持伸手姿势愣住的贺年,脱口一句:“流氓!”
“流,流氓?”贺年一脸茫然眨了眨眼,忽的认出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脸,指着惊道,“哎你不是那个,昨晚那个很没礼貌的小孩子么!怎么睡在这里?莫非同行的人是你?!”
“啊?啊!就是我!”小孩想起昨晚池不群临走前的话,瞬间清醒过来,傲气对贺年道,“那个男的请我过来的,还押了东西在我这儿!”
池不群不仅说带他同行,还押了东西给这脏兮兮的小叫花子?贺年愈发奇怪,问道:“什么东西?拿来我看看。”
小孩侧身向里缩了缩,戒备道:“你算老几就给你看。这是我的屋子!出去!”
“我算老几……”贺年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小孩用话欺负,即使自己是天衙寺内武功很不过关的一人,寺内众位对自己都是客客气气,也不曾用无理话语说过,不免有些生气,伸手去拽他,“你管我算老几!赶紧起来,要走了!”
刚睡醒就有人要抓自己,小孩当即紧攥被子在床上胡乱扑腾,大喊大叫:“你别拽我!那个男人呢!救命啊!有流氓啊!有流氓进屋抓小孩啦!”
叽喳吵闹声音引来同楼层的旅客,一堆人凑到门前看热闹嚼舌,贺年见事儿越闹越大,慌忙向外解释道:“不,不,那个,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呸!”小孩朝贺年啐一口,猛地?起被子扬到他头上,呲溜从床上跑向到大门口,两只脚刚跨出门,有人从后抓住自己衣领又拉回屋子里。
池不群提着剑从外办事回来,一摆手挥散看热闹的群众,关上门低头看着小孩,开口前顿了一下,似乎发现什么,接着问道:“昨晚睡得可好?”
“还行。”小孩挣开池不群的手,拉整身上的破补丁衣服,冲贺年一扬下巴问道,“你这家伙怎么还没出去?”
“我……”贺年睁大双眼瞪着小孩,不过就是喊他起床,被他左一个“流氓”右一个“流氓”喊的一肚子火,撸袖子想管教他几下,池不群抬手拦住对小孩道:“他是我的朋友,不是坏人。”
小孩打量贺年不屑道:“你朋友?随便进别人屋子还随便拽别人被子?啧。”
“我那是叫你起来,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天要赶到别的地方去!”贺年冲小孩辩解,池不群打住两人拌嘴,让他整理干净自己的花脸准备上路,小孩跑到水盆旁洗漱,池不群这才将脸别到贺年视线看不见的地方,偷笑刚才的闹剧,贺年悄声不满道:“你怎么带着这小孩一起,路上岂不累赘?”
池不群笑够回过脸,正正声音道:“她的弟弟和你姑母女儿的孩子同样在几天前失踪,年龄都为三岁左右。”
“所以你觉得……”贺年懂了池不群话中的意思,又接着问道,“那小孩说你押给他一件东西,你给他什么东西?”
池不群随意道:“我的寺牌。”
“你缩么斯?!”贺年惊的溜出一句家乡话,掏掏耳朵又问一遍:“你说你把天衙寺的寺牌押给他?!你就不怕他一不小心丢了或者卖了,这失职之责可要你一人承担!”天衙寺的寺牌不仅是证明每个人身份的牌子,更是可以出入天衙寺和其他官府的通行证,办案期间无需各层通报,亮牌即可来往其中调查走访,连皇宫这种森严之地在办案期间也可进出自如,每块寺牌的后面刻着持牌人的姓名、职位等信息,一人只有一块。这种万分重要的东西若是丢了,下场可以说是掉脑袋,搞不好还要牵连到家里人。
池不群看了一眼正在擦脸的小孩,确信说道:“她不会。”
对方如此肯定,贺年无奈摇摇头也不作多言,和他同僚多年,知道这人不轻易做没把握的事,等小孩儿擦干净脸带他下楼用早食,孩子闻到食物香味肚子咕咕大叫,抓起桌子上的包子拼命往嘴里塞,池不群在旁安静看着,不觉想起端给姜鱼的第一顿饭,对方也是这种狼吞虎咽的吃相,两人此刻影像似有重叠。
贺年同样看着小孩儿,酝酿半天问道:“哎,那个……你叫什么名字?”虽然刚才被骂成“流氓”,但一个大人不和一个懵懂小孩计较,更何况接下来要同行,对人还是以和善为主。
小孩儿低头嚼着饭食含糊不清道:“没有。”
“真的没有?”贺年挪动屁股凑近了些,歪头低下对趴在碗边吸溜白粥的小孩儿说道,“你也可以自己起一个,没有名字多不方便。”
小孩儿白了他一眼道:“我不认字。你和他们一样喊‘喂’就行。”
对方的话中仍带着讨厌情绪,为了缓和两人间的尴尬气氛,也为了表示对小孩子的尊重,贺年想了想道:“那你想不想有个名字?我帮你起一个。”
“你?你能起出什么好名字。”小孩又损一句,眼光却有意无意瞅他几下,捧起碗喝光白粥,用袖子一摸嘴对池不群道,“我吃饱了。”
池不群拎起桌上行囊起身道:“那就出发。先去一趟裁缝铺。”
贺年不解:“裁缝铺?你衣服破了?”
池不群侧头眼光看向跟在身后的小孩儿,说道:“给她换身衣服。你的姑母家应该不想看见一个衣衫破烂的人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