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482年冬······
这一年,西施醒了,她想时时刻刻的听着那个声音······她想找到那个声音的主人。
“来人,快来人,夫人醒了,去请大王,请医师······”如冰看见西施睁着黑溜溜的双眼,她顿时喜极而泣,抱着西施就是一阵痛哭。西施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西施在如冰的搀扶之下,缓缓坐起身,一只脚才着地,整个身子就向前倒去,要不是如冰反应快,就摔到地上了。
“夫人不必担心,您这是躺久了,一时半会儿还不适应,等过几日就能下床走路了。”
“我睡了多久?”西施记得自己摔伤不过是前几日的事儿,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呢!但是听如冰这话,肯定不止几日,说不准昏睡好几个月了。西施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居然没有一点疤痕的粗糙感,和往日并无什么区别,她摸遍了自己的脑袋都没有摸到伤疤。
“夫人额,您昏睡的有四年了。”如冰看着西施呆呆愣愣的样子,笑着对她说。
如冰给西施讲了这几年发生的事······
西施受伤后,医师说很严重,差不多已经没救了,本来心疾复发就已经消耗了太多生机。唯有西施自己有强烈的求生意识,才有可能有救,于是夫差日日夜夜都陪着西施说话,终于,她度过了危险期,只是迟迟不能醒,这样下去,永远也醒不过来,早晚会陷入死亡。第二年春,夫差再次举兵伐齐,用了几个月,带回了齐国国君世世代代守护的红玉药石,世间仅此一块,上一次夫差带回来的不过这红玉药石的外层粉末合成的药而已······西施服用此药后,医师们都说西施不日便会醒过来,至于后来过了几年都没有醒来,医师给出的说法是西施不愿意醒来。
第三年,有人趁夫差在馆娃宫陪着西施时毫无防备,刺杀他,最后伤了他的手臂,风炎风狄带着人搜查各个官员的府邸,最后在伍相国的府邸里搜出了西施的画像······夫差以伍子胥意图谋反,刺杀王上的由头让伍子胥自杀了。
第五年,也就是今年,夫差于黄池之会与中原诸侯歃血为盟。这几年,吴国四处征战,国力空虚,勾践趁夫差举全国之力赴黄池之会时,趁虚而入,并杀死吴国太子友。夫差与晋争霸成功,夺得霸主之位后匆匆赶回,但是太子友已经去世,这成了夫差永远的痛······曾经那个温柔美丽的公孙王后,如今也已经如风烛残年之老妪了,她这一生只有太子友一个孩子,如今却遭此横祸······
西施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已经睡了这么多年。而且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越国国力已经恢复了吗?伍子胥死了······郑旦如果知道了一定会伤心难过的吧,毕竟她那么喜欢伍子胥。太子友,那个如阳光般温暖的太子,竟然也死了······
西施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接受这么多的事,只能一件件仔细缕清。医师到时,她都没有察觉,直到医师把完脉,再叫她之时,她才发现殿里多了这么多人。夫差因为要亲自操练军队,此时在王宫外十里训练营,报信的人没有那么快,所以没能及时赶回来。
医师院老院署看着西施,欲言又止,明显带着几分为难。
西施看了看如冰,道:“你们都出去,院署大人留下。”
“您直说吧,不必隐瞒。”
“夫人,您虽然服用了红玉药石,但是此前身体损耗过大,头部又受了重伤,沉睡四年······四年前便已经是油尽灯枯之相。如今,若以名贵药材好生将养,不要再添忧思,那么或可还有十年光景,但是······”
“但是什么?”西施并不觉得难过,毕竟这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一旦哪一日不以名贵药材辅之,或是再添忧思,那便是神仙下凡也再救不了了。夫人,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医师犹豫再三,“若您出了什么事,那便是要了大王的命,这些年,大王······哎。”
“多谢院署大人,希望您答应我一件事。”西施对着他行了一礼。
“不敢不敢,夫人有什么事,单凭吩咐。”
“不要将我的身体状况告诉大王,若大王知道了,必定日日忧心,我不愿看见他难过忧心。”
“这······这是欺君啊,罢了罢了,老朽答应夫人便是,但是夫人,切记我说过的话,万万保重。”医师摇了摇头,走出沉鱼殿,刚打开门,夫差就跑了进来。
几年不见,西施依旧是年轻美丽的样子,眼睛里依然带着温柔,只是少了一些光,显得有些无神。
夫差看起来沧桑稳重了许多,不似当年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了。一身盔甲,风尘仆仆,大约是听见她醒了,便什么也顾不上,径自回了王宫。
夫差进了沉鱼殿,看着西施,却怎么也挪不动步子,这些年,他经常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如今看见醒着的西施,倒是有些不真实了,害怕这是一场梦,走过去,梦便碎了。
西施只愣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往日如春风暖阳般的笑容。然后微微侧头,“怎么,大王,您日日看着沉儿,如今倒是不认识了。”
夫差失笑,喉头微紧,然后走了过去,紧紧抱住西施,什么画也没有说。过了良久,夫差出去,仔细询问了医师西施的身体状况,医师告诉夫差,西施已经痊愈,心疾和头部损伤都已经没事了,只是身体虚弱,最好日日吃着上好的补药,如此,定能长命百岁。
夫差听见后很高兴,悬了几年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西施看着他的样子,也不知该是难过还是开心。看着夫差的薄唇,想起他们初见之时,那时西施只道薄唇之人定然凉薄,如今才知自己错了,他最是深情。
也许夫差早就知道了西施与范蠡的关系,甚至这几年,连她细作的身份都知道了,可是夫差没有质问她半句,对她只有无尽宠爱······
夫差见西施一直盯着自己看,没忍住便笑了出来,何时见过西施如此失态的样子,“寡人好看吗?爱妃已经盯着寡人看了许久。”
夫差以为西施会脸红嗔怪,但是西施没有,只依旧看着夫差,道:“好看,怎么看也看不够,所以现在多看两眼,将失去的这几年补回来······”
夫差何时见过这样的西施,顿时一颗心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耳尖也微微泛红。
西施很少看见夫差脸红的样子,可是方才她不过说了几句话,竟然就让他耳朵红了。
“大王,您害羞了······”西施打趣夫差,话里都带着几分得意。
夫差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不经撩,索性便将西施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