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轲念宰不注意的情况下,又一年从她指缝中偷偷溜走了,她没有记日子的习惯,可身边的那群人没有一个不是数着天数过日子的,尤其是知道她身体更差了之后,一个两个的,都恨不得把轲念宰放到床上,找十几个人看着她才好。
可就是这样,轲念宰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说起来这一年也不是毫无变化的,在顾刖挚的强烈要求下,轲念宰重新翻修了曾经的那个寺庙。
再次站在那座翻新的寺庙面前,轲念宰心头涌起一股物是人非的感觉,寺庙正式完工那天,她去了,同行的还有那个穿着一身僧衣的顾刖挚,还有,轲羽。
是的,还有轲羽。回来之前顾刖挚曾经很认真地和她谈过了关于轲羽的事情,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半大的少年搬出了一大堆孔孟之道,配合上佛家的理论,教育她不应该对轲羽怎么样。很奇怪,明明是最反感这一套的,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容易让人接受。她深思熟虑了很久,最终决定各退一步,毕竟轲羽还是有实力卷土重来的,顾刖挚也明白这个道理,也没有过多的反驳。
于是,在那一天,就出现了这样的场景。
“为什么呢?我以为你不是会妥协的人。”轲羽看着轲念宰,颇有些惊讶。
轲念宰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把视线转向了前方的顾刖挚“我不是你。”
轲羽笑了笑:“确实,但放虎归山也不是你能做出来的事,让我猜猜,是那个小子说服你的?”
轲念宰眼神一紧:“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样?手下败将而已,既然能让你下去,就能让你永远上不来。放你出来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你最好识时务,我的好父皇。”最后一句话很明显是看到顾刖挚转过头来才说的。
轲羽自是没有错过这个细节,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
“这是他提议要重建的?”
“毕竟这是我生活的地方。”言外之意,谁建的有那么重要吗,多管闲事。
轲羽也不恼,而是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寺庙建成了,那小子会去哪儿?”
轲念宰没说话,注视着前方的人“他去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他在的地方,我一定会在。”
轲羽撇撇嘴:“我也不劝你,反正你也没几年活路,及时行乐吧。”
轲念宰皱了皱眉头,“谁告诉你的?”
朝着眼前的人使了个眼色,轲念宰愣住了,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够了,栽赃陷害这种事情,你还是少玩儿吧。”说罢,就向前走去了。
轲羽摇了摇头“为什么不相信呢?就是他说的啊,在自己身边养了只狡猾的狐狸,还不自知,真是......”
时间倒回到出发前一天的夜晚,
顾刖挚单独去找了轲羽,空旷的大殿上阴风阵阵,轲羽的衣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脸上的毛发格外旺盛。手上抱着一个酒坛子,身边还散落了不少。看上去这样这样糜烂的生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顾刖挚走上前去,正准备说点什么。
“滚!”粗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上响起,格外地响亮。
顾刖挚不为所动,甚至还向前走了几步“陛下,我来是有原因的,您难道不想听听怎么夺回帝位吗?还是说您心甘情愿享受现在这样的生活?”
轲羽眯了眯眼睛:“怎么?轲念宰让你过来试探我?”换了个姿势坐下,粗放地灌了一口酒道:“你回去告诉她,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啊!有不满意的,酒太少了,让她再派人给我送几坛酒过来!”
顾刖挚也不意外他会是这个反应,随意地坐在了地上,靠着身后的桌子。“陛下......”
“陛下只有一个。”
“自然,在我心里,毕竟您才是真正的陛下。至于您说的试探,我也知道您会有这样的心思,换做是我,我也不会轻易相信,更别说我已经在轲念宰身边待了这么久,都是快要做她夫君的人了。”
轲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然后呢?你有什么理由认为我会相信你呢?”
“不知,这个,够不够?”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两个虎符,准确地说这两个虎符都是一半,还是不能拼凑在一起的两只半个虎符。
轲羽接过去细细端详着,脸上的神色由不屑转向了震惊,良久,他抬起头,神色严肃:“你到底是什么人?”
似是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他笑了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只军队现在是您的了,再加上,”他轻笑出了声“您可能不知道,您女儿她啊,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想反击的话,还是要趁早呢!”
说完,他站起身,像是刚刚进来时一样,飘飘然地出去了。
轲羽站起身来,这样的情况,可比之前他想象中要有意思的多啊。
时间回到这里,眼前的寺庙已经落成,那个一直陪着自己的半大少年却向轲念宰走了过来。
穿着僧衣,双手合十,一下一下地踩着刚铺好的地面走了过来。轲念宰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心头突突地跳着,他这一步一步地,像是踩在她心上一样,她突然有些慌了。
“阿挚,你看这寺庙也建好了,可是这里距离皇宫太远了,我们先回去,有时间再过来吧?”脸上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讨好的笑意,甚至连语气都是颤颤微微的小心翼翼。
顾刖挚动作不变,慢慢走到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