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顾无言，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顾刖挚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看见眼前的人愣愣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也不好再说话。
良久，轲念宰回过头来，晨晓的第一缕暖意顺着地面一点一点攀爬着，直到，爬上了她的耳尖。融融的暖意在这一刻却因为她自己说的话，让她遍体生寒。
她唇角带着笑意，声音却是颤抖的，她说：“她死了”。
声音过于颤抖，可情绪，却依旧平稳，顾刖挚分不清到底是喜悦还是悲伤，他耐着性子问了句：“念念，谁……死了？”
似乎是才注意到顾刖挚的存在，她匆匆站起身，身形微微一闪，动了动略有些僵硬的身体，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跟我来，虽然来不及了，但是再不去连她的尸体也见不到了。”
顾刖挚起身向前追去，跟着她七拐八拐，竟是来到了“关押”轲云的宫殿，轲念宰眼神暗了暗:“棋语出事了，你去通知媚语他们，我进去接她出来。”说罢，也没犹豫，直接就走了进去。
空旷的大殿上却是灯火通明，一个身影在血泊之中挣扎着，痛苦又不甘。
“住手！”轲念宰大喊一声，急急地跑了过去，不顾身上沾染的血色，一把将人揽了过来，双手颤抖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萧宇站在那里，手上的剑还在滴滴答答地流着血，金灿灿的地上一滴一滴地绽放着血色的绯红，像极了女儿家的胭脂，那么的……令人沉醉。
轲念宰没有理睬他，手上动作不停，颤抖着拿着怀中的丹药瓶，想都拿给棋语吃，却颤颤巍巍什么都拿不起来……
“念念，我……活不久了，念念……我本来……是……想帮你……杀了……轲云，我……对不起……”断断续续地说着，鲜血不断从她嘴里翻涌而出。
手忙脚乱地擦试着她嘴角的鲜血，很崩溃地说道：“别说了！别说了，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可以救你的，一定可以的！”
拦住了她的手“念念，不用……你听我说……我……这辈子……能……遇到你……很……幸运。下辈子……我……我……”说到这儿，垂下了手，那人悄无声息，再也没了气息……
轲念宰坐在那里，一言未发。几乎是迅速又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残留的血液“你这是什么意思？动我的人？”
萧宇冷哼一声：“是她先来刺杀陛下，我只不过是保护陛下罢了。”
轲念宰嗤笑一声：“陛下？现在陛下只有一个，还是你亲自承认的，你觉得你现在这么假惺惺的有必要吗？我的人确实是不经过我同意刺杀哥哥，但是，我觉得你也应该好好给哥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这个皇帝是你亲自迎回来的，不是吗？”
萧宇听到她的话，顿时一身冷汗下来，确实，计划没有和轲云透露一个字，如今她这话的意思……萧宇僵硬着身体转了过去，果然，轲云站在那里，冷漠地看着他。
“陛下，等等……”
少年冷漠，一言未发，只是走到了轲念宰面前。
“妹妹……吗？”
轲念宰看着他的眸子突然有些想笑，陌生，除了陌生还是陌生……“是，就是那个当初你们谁都不想要的孩子。”这么多年没见，她竟然惊人的平静……
“嗯”似乎只是为了确认是她，说完这句话就直接离开了，连一点视线都没有分给萧宇。
萧宇有些无奈，开口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再说了，他是你哥哥！”
轲念宰翻了个白眼：“嗯，派人刺杀我的也是我哥哥，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我和他有点血缘关系，这和你今天做的事情有关系吗？杀了人就想不了了之？”
萧宇垂眸，“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想找你帮个忙。”
“什么忙？”
“把程语鸳给我弄走，弄哪儿都行，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一天到晚端着个架子，烦！她不是心疼儿子么，你把她带到这儿。”
萧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条件，他也没问，这么轻松，直接答应了算了。
等轲念宰亦步亦趋地背着棋语一步步朝外面走着，身上已经被血迹沾染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顾刖挚还是没带人过来，她只能一直那样朝前走着，天已经是大亮了，路上的宫女们看到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更别说是帮忙了，她顶着头上重重的龙冠，身上裹着厚厚的衣物，明黄色的衣袍早已被染成了血色。好不容易走到了媚语住的宫殿门口，看到了媚语站在那里，向她跑过来，她终于，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身边那个只喜欢红衣的少年，额上多了一条白色的带子，眼底乌青一片，轲念宰想抬起胳膊触碰他，却发现自己甚至连简单地动弹都很难。
她眨了眨眼睛：“媚语……”声音却是意料之外地不那么沙哑。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媚语道：“顾刖挚一直在照顾你，最近事情也挺多的，姐姐那边……已经过去两三个月了，你不用担心。朝堂已经稳定下来了。”顿了顿，他又道：“念念，没关系的，我……不怪你的，姐姐她谁都没告诉，我想，姐姐是想在你登基这天送你份礼物吧，这么多年一直受你照拂，姐姐一直都觉得很愧对你。所以，念念，失败了，学艺不精而已，没什么好说的，至于报仇，我会努力。”
轲念宰看着他：“媚语，回去歇着吧，眼圈都是黑的，这样不好，不精神。我现在还动不了，过几日我就可以挑大梁了，你们……放心。”
媚语点点头，起身给她倒了些水，端了过来。
“不用，你先回去休息，我得再歇一歇。”
媚语看她实在坚持，也不好说什么，走到了外屋，也没敢睡下，坐着处理些奏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