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和她关系这么好,不会不知道我和她有什么渊源,你救我不怕她知道?”黑衣人沙哑的嗓音在黑暗之中格外地让人毛骨悚然。
男子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样子,坐起身来,嘲弄似的揉搓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至少,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不是吗?”
黑衣人继续道:“一致?有什么一致的?我要的是这天下,你要的是助她上位,我们之间从来就是敌人。”
“哦?是么?那你以为凭借你一己之力能取的了这天下?”男子反问着。
黑衣人沉默了,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既然你不能,那为什么不等轲念宰死了之后继位呢?不过短短八年而已,你难道等不了吗?再说了,你要这天下也是为了报仇而已,不是吗?”见他不做声,男子循循善诱道。
“可我……”咬牙切齿了良久,才继续说道:“我不能从一个女子手中继位,你让我……怎么在天下人眼中抬得起头?”
男子嘲讽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是个为了成功不择手段的人,没想到你还这么有骨气?”
黑衣人不说话了
“有些时候,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就够了,至于怎么拿到的,拿到之后会怎样都不是现在你要考虑的问题。”
“但是……也不能这么没有底线……”良久,他似乎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一般地说道。
“你和我谈底线?你用顾刖挚来算计轲念宰,还想置她于死地,这就是你所谓的底线?在你眼里,人命还不如你的面子值钱吗?”男子有些愤怒了,素白的手紧抓着薄被,似乎下一秒就会起身去攻击那个人。
黑衣人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你说错了一个问题,我要的是顾刖挚和轲念宰两个人的性命,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留住过任何人。至于你在这里口口声声和我计较的人命,我没死就够了,其他人与我何干?”冷漠却又理所应当的语气让男子心里一阵赫然。
但他没有做过多的表示,只是看着他,淡淡地开口:“你好像忘了你现在的处境,我有本事救你,那就意味着我也有本事让你万劫不复。而且,你放心,她在的这八年里,我会把你藏得严严实实的,不会让你有机会进行所谓的成长的。至于八年后,你顺利登基,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而且,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我只是通知你,而不是询问你的意见。”男子说完这句话,就听到原本寂静无声的室内传来了一阵沉重的呼吸声,似乎被气的够呛。男子倒是心情很好,也不等他回答,就继续说:“荷溪镇不能待了,一会儿会有人带你离开,你就乖乖跟着走就好了,千万别反抗,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反抗了会有什么后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子笑着走了出去。
黑衣人在一片寂静之中慢慢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罩,那块黑布像是一块遮羞布一样,将他最后的尊严挽留下来。揭下来,因为大火而遗留下来纵横交错的伤疤一道接一道,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光滑的肉了。他喃喃自语着:“这样,就算是有机会做皇帝了,我又……做得了吗?”随即又冷笑了一声,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这世道,只要你有了权利和金钱想要什么得不到?
其实,这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惠鸳寺中苟延残喘的小沙弥,当日惠鸳寺被一场大火席卷,所有人都被围困在内,说句实话,就是他轲云要所有人都死。小沙弥却被男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救了出来,虽说是容貌尽毁但好歹保下了这条性命。对于他而言,只要活着,只要还活着,就一切皆有可能,活着,就能实现自己所有的目标,即算是实现不了,但至少为之努力奋斗过了,也不枉在这人世间走一遭了。
如此想着,他再次放下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脸:也不知道前面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也罢,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别人手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且不说这边的事,就说说轲念宰那边一切都准备好了,就要出发了,众人纷纷上了马车,就在快要出小镇之时,马车后面突然出现了一片片身着白衣的将士,轲念宰叫停了马车。
她看着那一个个身影,有老有少。虽然有很多她都已经不认识了,但此时此刻她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下了马车,她高声说道:“今日一别,往后再无相见之日,诸位的大恩大德,我轲念宰谨记在心,谢谢大家!”红了眼眶的少女迎风站立着,披着的斗篷被吹了起来,她顺势跪了下去,深深地磕了一个头,众人就要一同跪下,却被她阻拦了:“不可,今日我跪是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也为我给你们带来的一切感到愧疚,你们……无需再跪。”说完,掩着面不愿再多言。
男子院中的一个仆人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此时对着她抱拳拱手道:“念姑娘,你与族长快些离开,这里有我们在,多的话我们就不说了,愿你们一世长安。”说罢,转过身去,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消失在了轲念宰的眼中。
来不及伤心,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赶路才是最重要的,轲念宰上了马车,众人行色匆匆,不敢有丝毫停留,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伴随着一群人的离开,留在荷溪镇的人迅速开始了紧锣密鼓地安排。仆人在此时担起了重任,他先是将几个全镇最有头脑的年轻人和对镇子最为了解的老人聚集在了一起,随后根据他们所提供的信息,开始进行人员的分散部署,虽然这一次输赢是个未知数,荷溪镇也从来没有进行过这么大规模地有组织的杀人活动,但,在不知道结果的时候,做好完全的准备,就算是拿不到一个预期的完美结果,相比下来也是会得到一个八成的效果的,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