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校之后,沐歌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给老吴头打了个电话。语言简练地说了这件事情后,沐歌最后一句询问了老吴头,“吴老师,是报社有什么关于署名的规定我还不清楚吗?这事我想跟您请教一下。”
在此过程中老吴头全程没有说话,听到最后才留下一句,“这事我去了解一下,之后给你消息。”
挂了电话后沐歌才感觉到心脏怦怦直跳,和凌黎交谈时的勇气还是不足以让自己完全淡定。
不管怎么样,沐歌做了自己能做的。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老吴头电话打过来了,“是校稿那边的人弄错了。”
校稿的人弄错了?沐歌觉得很困惑,但没有提问,继续听老吴头说话。
“现在是这个样子,印刷那边已经印完了,再改挺麻烦的。”老吴头说到这儿停住了。
沐歌知道,自己应该接这个话,她很想接,“所以呢?就不改了吗?”
但张开嘴却是,“我知道了吴老师,那就算了吧。”
“网上是你来发,把署名标注清楚。”老吴头语重心长地说,“小沐,你稿子能是这个样子,不错,很有潜力。”
这是老吴头第二次夸自己了。沐歌一方面觉得很开心,一方面又有点莫名其妙,明明在微信上发给老吴头看的时候,他已经夸过一次了。
老吴头还有这么啰嗦的时候?
难道老吴头想通过夸奖再次安慰自己?
“嘿嘿,我会继续努力的。”
挂了电话,沐歌特意在微信上给凌黎留言,汇报了后续,并对他的指点再一次表示感谢。
写日志的时候,沐歌回忆今天凌黎和自己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记录下来。
为什么人和人的思维可以差这么大?难道仅仅是凌黎比自己大几岁,经验更多一点?
不是这样的。
沐歌猜想,如果是董舒言遇到这种事,他会怎么做?
他应该不会像自己一开始那样忍下来。
董舒言可是和自己同岁,但可能做出的抉择依旧完全不同。
更确切地说,董舒言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忍字诀。
沐歌大一时的辅导员在整个金融学院都非常有名。这个辅导员是个视财如命又十分愚蠢的人,只要给他足够的钱,他可以给你开一路绿灯。一般来说,收取学生好处这种不光彩的事,做的人往往会低调小心,而这个辅导员愚蠢的地方就在于,他不止一次在沐歌这一级的年级会上意有所指。
大一结束,例行评各种优秀时,沐歌的学业分数和实践分数都够格了,却还是没有被评上。
后来沐歌才知道,有几个需要出国的人“买”到了这几个优秀。
沐歌很生气,但她没有想讨个说法的念头。招惹这个辅导员很麻烦,她只是个普通学生,怎么和一个辅导员抗衡?
其他几个被顶下来的人估计也都是这样的想法,或者说作为刚刚结束单一枯燥高中生活的他们,还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何种方式去为自己发声。
只能忍着。
而董舒言则拿着入学时发的学生指导手册、从学校官网上打印出来的优秀公示名单以及全系排列好的学业成绩表和实践成绩表,直接去找了教务处负责人和金融学院院长。
也许是这个产生作用,也许是董舒言微博关于这件事的点赞转发和评论产生作用,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个奇葩且愚蠢的辅导员被调离金融学院,优秀评定按原来的规定进行。
别的学院都刮起了检查核定的一阵风。这自然是后话。
经此一役,董舒言在全系,不,应该是整个金融学院乃至全校,一战成名。
而沐歌注意到,不管是之前还是按照规定进行,董舒言都没有拿到优秀的称号。
那他是为了什么呢?他不担心被记过被退学吗?
那个时候的沐歌不是没有这么问过自己。而董舒言,一战成名之后,还是老样子,好像身处暴风眼的人一样,格外平静,生活节奏也没有被打乱。只是有更多的人看他之后会悄悄说,“哎哎哎,那个就是董舒言。”
那个时候自己和董舒言几乎没有交集,但是每次看到董舒言挺拔的姿态,偶尔偷瞄到他上大课时在角落玩手游的样子,真心觉得他很棒。
害怕行差踏错,失去机会,所以谨慎小心;害怕招惹麻烦,所以独善其身。也许自己就是那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而有些人,像太阳一样,轻松地发光,惠及到别人,却并不以此为傲。那抹淡定从容,似乎是沐歌身上从来没有具备过的铠甲。
好像人总会被和自己不一样的人吸引住。
也许我就是在那一瞬间爱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