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赛亚策马飞奔,在一望无际茫茫雪原里,抱着那仅存的信念继续前进。
沙兰坐在马上,弥赛亚弄了很多遮盖的东西裹在他身上,一手扶着沙兰,一手抓着缰绳。
跑了不到半天,在雪窝子里深一脚浅一脚驮着二人前行了许久的战马终于顶不住,一下软在了雪里。
弥赛亚猝不及防,被马扔进雪里滚了几圈。
沙兰一直半梦半醒,这一下子掉进冰冷的雪窝子,让仅有的一点点暖意都消散不见,冻得他嘴唇发紫,闭着眼哆哆嗦嗦。
弥赛亚赶忙歪斜着跑到沙兰边上,看到沙兰没磕着,暂且松了口气。
回头看了看马,马浑身冒着热气,汗水还没凝结完,就冻成了一绺一绺的冰褶子。
它浑身微微颤抖,忽闪着眼,大口喘气。弥赛亚爬到跟前,才发现马的一个前腿折断在了一个踩塌了的兔子洞里。
“唉!”弥赛亚咬着唇,恼怒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站起身子,雪比膝盖还深。
举目四望,黄昏下,昏黄的阳光把银光闪烁的雪原铺撒了一层金色。
无论再美的景色,弥赛亚都无心欣赏。方圆百里之内丝毫没有任何生气。
沙兰已经冻得不省人事,又找不到薪火,又没有交通工具,又没吃没喝。
怎么办!
弥赛亚急得在雪坑里干跺脚。
她凭借着七阶战士,就算走个个把月也能自己走出去,但是沙兰估计连今晚都撑不过去。
丢下他,走?
弥赛亚神情复杂,七阶战士依然还是人,也需要吃喝拉撒,这个把月不吃东西虽然不会致命,但是拖着沙兰,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到人间。
沙兰在雪地里,裹着七八层东西蜷缩着。
站了一会,弥赛亚还是梗着身子来到沙兰身边。
沙兰这会倒是醒着的。
“走吧,我出不去了。”沙兰嘴唇哆哆嗦嗦。
弥赛亚盯着沙兰,也不说话。
沙兰努力摇了摇头:“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不。”弥赛亚憋出个字。
“我就算出去,也是个没手没脚的残废了,走吧,死在这雪原里,也挺好。”沙兰脸色发青,努力挤了挤笑容。
弥赛亚依然不接话,转头看了眼战马,这会战马已然是冻得奄奄一息。
弥赛亚抽出短剑,定定地站在沙兰面前。
“也好,让我痛快点。”沙兰看着弥赛亚,闭上了眼睛。
半晌,啥动静也没有。
睁眼一看,弥赛亚却拿着刀,正在肢解战马。
草原上的人,对这活轻车熟路。
不到半个小时,高大的战马已经是骨是骨肉是肉,一整张马皮就放在旁边。
拿着破布烂衣服,拾掇了精肉,又用马皮把沙兰裹了进去。
弥赛亚背着上百公斤重的马肉,扛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沙兰,一步一个脚印,朝着西方走去。
弥赛亚一直不断用斗气为沙兰暖和身子,虽然颠簸,好歹是让沙兰手脚逐渐有了感觉,闭着眼算是睡了个好觉。
一夜无话。
靠着河边,水汽大了就容易起雾。
沙兰刚睁开眼睛,就发现弥赛亚扛着自己走在超级大雾里。
整个世界都是灰黑色,一丝阳光都没有。
水汽弥漫,弥赛亚借着斗气的保护,丝毫不受影响。
沙兰仔细看了看弥赛亚,才发现她脸色发白,神情疲惫不堪,黑色的眼眸子里却透着无比的倔犟。
“你…还好吧?”沙兰恢复了些力气,小声问道。
弥赛亚机械地转过头,面无表情边走边看着沙兰,一言不发。
“别吓唬我,你怎么了?”沙兰惊惧地看着弥赛亚。
弥赛亚依然一言不发,转过头径直走自己的路。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正午。
虽说是冬天,太阳依然有些威力,太阳越正,雾气越小。
直到雾气完全消散之后,两人发现远处隐约有些东西。
像是个村子。
弥赛亚立刻加快脚步,斗气毕显,瞬间在雪地上飞奔起来。
望山跑死马这句话完全不假,从发现,到全速跑到跟前足足用了两个小时。
的确是个村子。
村子不大,只有十来间房子。村口有个牌子,上面用希雅文写着“幸福”二字。
村子里静的可怕,积雪似乎从未有人打扫,这个村子似乎被遗弃了一般。
弥赛亚放下沙兰,径直推开一间屋子的门。
房间不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顺着光看向屋子里,正堂的地上歪斜躺着四具骸骨。
骸骨上刻着巨大的刀口。
又推开其他屋子,跟第一间屋子一样,房屋凌乱,主人无论老幼,都死在了刀下。
“兽人?”沙兰疑惑地问。
“不,这刀口,是帝国制式军刀所致。”弥赛亚神情黯然。
“你说帝国军队屠杀了村子?”沙兰不可思议地问。
“不知道。”弥赛亚摇了摇头。
不过,有了屋子,沙兰活下去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
这算是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吧!
两人收拾了最大的一间屋子,竟然发现还有大量的柴火和谷物。
生了火,沙兰总算是又感受到了温暖。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坐在房子的篝火边,沙兰问。
“不知道,这种规模的村庄,不会出现在地图上。”弥赛亚看着闪烁的火焰,摇了摇头。
“那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沙兰又问。
“纳雅兰西部大概…大概不到…一千公里吧。”弥赛亚想了想:“这离最近的城镇,还有四五千公里。”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你还是赶紧走,回到帝国去。”沙兰皱着眉头。
弥赛亚只是摇了摇头。
沙兰也没再说什么,出了门,把其他屋子里有用的物资往住的屋子搬。
有不少的生活消耗品,足够过冬的薪火,堆了大半仓库的粮食。
又清了清门前的积雪,把骸骨收集起来,挖了个坑埋葬之后,好歹算是收拾了一下房子。
干完这些活,太阳已然是落了山。回到屋子里,沙兰惊奇地发现,弥赛亚脱了盔甲,换上了农妇的棉布衣服,在篝火架子上煮着什么汤。
满屋子都弥漫着香味。
跳动的火焰映着弥赛亚那恬淡的脸,宛若一幅画。
这幅画无数次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