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暖洋洋的阳光撒在地上,金色的麦浪一望无际随风起伏。
沙兰躺在田垄上,脸上盖着草帽,悠哉悠哉地任微风拂过。
再过几天,地里的麦子就可以收了,米迦兰保佑,只要不出什么幺蛾子,今年这交完了公粮和地租,应该还能剩那么一两个金币。
啊!中午的鱼汤是真的香,人也真是的,吃饱了就想睡觉。
沙兰惬意地翘了腿,听着麦子的欢愉和虫鸣,这个秋天是真的充满了希望!
隔壁家大叔的孩子都会干活了,沙兰又想起来妈妈曾经在屋檐下,摸着自己的头笑着说沙兰以后要娶个好媳妇儿,等妈妈老了天天抱孙子。
哎呀!沙兰轻叹一声,爸妈走了也有年头了,这媳妇也不知道在哪里呢,这孙子更是没年月的事情呀!
风拂过,沙兰感觉风有点湿,有点凉。
掀开帽子,沙兰坐了起来,手遮着眉毛看了眼天,无边无际的浓密的铅云从东边压来,夹杂着闪电,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这会就已经暗了下来。
要下雨了。
沙兰收拾收拾行头,拿了碗盆,收拾起锄头,顺着田垄就往家里走。
看远处,各家各户大大小小的人儿都拿着自家的东西,一路小跑着回村子。
千万别下太大淹了麦子,这可是一年得节骨眼上。
沙兰担忧地看了眼天空,这么浓密的乌云,怕是要下大雨。
闪电夹杂着雷声越来越急,天色已然全暗了下来。沙兰心道不好,这怕来不及回家就要被淋成落汤鸡。
还没等沙兰跑两步,拳头大的冰雹从天而降。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充满了哭喊,挣扎,惨叫。
沙兰怔怔地立在原地,分不清是人临死的嚎叫,还是麦子绝望的哭嚎。
冰雹激起漫天扬尘,不断有人在奔跑,不断有人在倒下,血与融化的冰雹化作冰冷的血水,泛着恶心的泡沫一滩一滩地顺着田垄,汇聚成小河。
麦子——完了。
这一年——完了。
沙兰心在滴血。阴风吹过,冻的沙兰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他抱着自己,双目无神,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好。
想哭,却不知道该怎么哭。
一瞬间,眼前全都黑了。
是个梦。
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脸上,冰凉冰凉的。
睁不开眼,眼皮太重了!
冷得让人难以忍受。
沙兰也不想睁开眼,蜷了蜷身子,努力想让自己暖和一点。
果然,自己温暖自己还是很有用的,沙兰感觉到好像也不那么冷,反而还有点热。
一抬头,整个天都是黑的,黑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
整个大地泛着发黑的土褐色,一棵树,一个山丘,一点起伏都没有。
好热!
整个世界就好像天圆地方,纯黑色的天宛如一个无边无际的大碗扣在一马平川的荒凉的土褐色大地上。
突然间,沙兰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大水渠的中间,这个水渠犹如被削去一半的管道一般光滑无比。
这渠弯弯绕绕也不知道要通往何方。
沙兰还没来得及疑惑,猛然一回头,一个超级超级大的铁球,刚好和水渠严丝合缝,诡异地没有任何声音地朝着沙兰滚过来。
沙兰本能地撒腿就跑,顺着水渠不要命地往前跑。
奇怪的是无论怎么跑,这个大铁球都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而沙兰怎么跑也不会喘粗气,只是感觉到速度越来越慢。
漆黑的天空下,沙兰就这么拼命的奔跑,沙兰心中压抑地无以复加。
最终,大铁球还是碾过了沙兰。
但是沙兰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画面一转,在漆黑的天空上,一根锈红色的丝线笔直笔直地横挂着。
这个丝线从中间穿过了大铁球,沙兰身不由己地盯着大铁球。
这个大铁球却沿着丝线左右来回滑动,丝线仿佛不受任何影响一般笔直依旧。
沙兰却被强迫着看铁球左右左右来回移动。
沙兰想喊,喊不出来。
沙兰想动,动不了身体。
突然,画面一转。
纯黑色没有任何一丝光亮的天,扣在发黑土褐色的地上,渠里的大铁球依旧在不紧不慢地追赶着沙兰。
最终,沙兰被碾过,在空中继续看铁球的左右移动。
沙兰惊恐,这是哪里,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么热!
这仿佛是一个永无止境轮回不止的噩梦既不知道开头,也看不到结束。
突然,眼前一暗。
“喂,喂!沙兰,你醒醒!”
谁在叫我?眼睛睁不开…好困,还想睡一觉。
沙兰想翻个身,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无力,费了半天劲,也没能翻过来。
“你醒醒啊!别死,你千万别死。”
这个声音好耳熟。
沙兰懒洋洋地想着,努力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就看见莎乐美泪眼婆娑的面容。
“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你快醒醒!”莎乐美带着哭腔,浑身燃着淡淡的火红色斗气,抱着沙兰摇着。
刺眼的光芒刺得沙兰睁不开眼,就开口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沙兰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哑了。
“你没死,没死,太好了,吓死我了,你头好烫,你病了吗?你哪里不舒服?你渴不渴?”莎乐美听到沙兰沙哑的嗓音,赶忙止住哭声问道。
“我有点累,我还想睡觉。”沙兰又闭上眼睛,扭头找了个又软又暖和的地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你先别睡,咱们得离开这里,快醒醒。”莎乐美顾不得眼前的异样,赶忙说道。
沙兰这才睁开眼睛,挣扎着起身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草木极为茂盛,周围散落着几个比狗还大,通体黝黑的蜘蛛尸体。
“为什么?”沙兰艰难地问。
“这里有人面魔蛛,我怕我们会死在这里。”莎乐美顾不得擦脸上的泪水,一把横抱起沙兰,一跃而起。
虽然莎乐美抱着沙兰奔驰在巨树之间,沙兰却感觉不到一丝颠簸。
在莎乐美身上,竟然还闻出淡淡清香。
森林里此时阳光正好,树影交错之间完全分不清方向。
莎乐美只能靠着感觉走一段算一段。
奔跑了不到一个小时,莎乐美已经疲惫不堪,找了个更粗壮的树杈,莎乐美抱着沙兰一跃而起,伏在上面休息。
沙兰看着面色潮红的莎乐美,心里想说点什么,嘴上嚅嗫半天,竟然也是一句话都没说得出来。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头昏昏沉沉的。
“你还好吗?渴不渴?饿了吗?”莎乐美看着沙兰,突然柔声问。
沙兰只是摇了摇头,他真的没有渴或者饿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让我走的吗?”沙兰沙哑着嗓子,总算说出一句。
“我不来,你早就死了。”莎乐美听见沙兰这么问,嘟着嘴说。
“像我这种凡人,死了就死了。”沙兰笑了笑。
“要是这个森林里有第二个人,我也不会管你死活。”莎乐美气呼呼地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