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如黑云压城一般的步兵方阵还在往前挤压,后续赶着进入战场的方阵阵线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前线压去。
军官们吹着号角指挥着方阵们左右挪移,尽量保持着方阵与方阵的间距以免相撞造成阵线撕裂。
这群盔破甲裂、浑身血污、眼神空洞,站在原地如死尸一般的散兵们让每一个经过他们面前的方阵步兵们打心底胆寒。
有些重步兵或者弓箭手们会悄悄问一句你还好吗?有些默默看着他们,继续前进。
有些方阵中随军牧师经过散兵面前,他们会好心地扔一些或者金光闪耀或者温润暖和的神奇法术。
而无一例外的事,散兵们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就这样,经过散兵们面前的方阵一个又一个,却没人告诉这群失神的散兵们该去往何方。
四人相望,无言以对。
晌久,格兰纳尔看着沙兰的脸,说:“沙兰…你的脸…”
沙兰这才感觉左脸黏糊糊的感觉擦不干净,左胳膊顺手一擦却感觉似乎脸被分成了两半。
“队长,你还好吗?”沙兰指了指萨那图的后背,满嘴漏风地说。
“还好,盾被砍穿了,不严重,倒是你…”萨那图对着沙兰的脸看了又看,欲言又止。
“哈,破相了,活着真好。”沙兰才慢慢感觉有丝火辣辣的,自嘲地笑了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大群后勤士兵和随军牧师们抬着担架,拿着各种药水急急火火冲了过来,仔细查看着每一个散兵的伤势。
稀稀拉拉的散兵们身上闪耀着牧师的法术,身上有轻伤小问题的,几个法术下去伤口竟然完好如初!
有些伤重垂死的,几个牧师们合力治疗下也好歹喘了口气。
至于残肢断臂的,起码伤口不在流血了。
后勤兵们把散兵们抬得抬,扶的扶,整好了一条歪歪扭扭的队列朝着阵线远处走去。
格兰纳尔因为举盾的缘故,左臂硬生生被兽人砸骨折了,一个瘦高的男牧师吟唱了句咒语之后,一个法术释放在格兰纳尔左臂的瞬间,格兰纳尔的左臂几乎就痊愈了。
与男牧师同行而来的是一个女牧师,她小跑到沙兰面试惊呼道:“你没事吧?疼吗?”
还没说完,她就闭起眼睛双手合十开始念咒语:“光明神在上,请赐予我守护世间的力量!神圣治愈!”
一道温暖的金光从她指尖发出,直接打在了沙兰的伤口上。
沙兰感觉左脸暖洋洋的,感觉特别痒,沙兰情不自禁地抚摸左脸,竟然发现左脸的伤口好像已经愈合了,只是摸起来似乎还有一条疤痕。
沙兰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牧师。
她一袭黑色长发,柳弯眉下明眸皓齿,俏皮小鼻子下朱唇如画。
一身洁白的牧师袍上镶着金线,比沙兰矮一个头的她掩在宽大的牧师袍里让沙兰什么也看不到。
看到沙兰呆呆地打量着女牧师,那个男牧师不乐意了:“士兵,注意你的眼神,牧师不是你这种下等士兵可以随意打量的!”
沙兰这才惊醒:“对不起。”
沙兰又惊讶于说话嘴不漏风了,又想到此刻自己脸上的伤痕肯定看起来面目可怕,赶紧用手捂住了疤痕。
“你给我注意一点你的用词!我们为皇帝奋战到现在,你信不信因为你这句话我现在揍你一顿都不会有谁有意见,你想试试?”加西亚冷冷说道。
加西亚脸色不是很好,身上没看到有什么伤口,而萨那图的情况就不是很好了,他背上有一条十几厘米长的刀口,在另外一个牧师的治疗下已经结痂止血了。
男牧师还想顶嘴,看着萨那图紧握着的短剑,识趣地闭上了嘴。
后勤兵和牧师们掺扶着伤兵们一直往前走,那个可爱的女牧师和趾高气昂的男牧师跟在沙兰四人的后面。
散兵们无精打采地走了不知道有多远,反正是到了一片巨大的营地里。
营地里到处都是帐篷,四处奔跑忙碌的清一色都是牧师和后勤士兵。
而营地的空地上帐篷里到处躺着、坐着各式各样的伤兵。
整个营地里哀嚎声此起彼伏。
后勤兵们把沙兰四人扶到一张桌子前,四人刚坐下,就看见男牧师拉着女牧师的胳膊想离开他们身边。
女牧师看起来似乎并不想走。
“我想看看他的疤痕能不能消除掉,你先回去吧学长。”女牧师一脸认真地说。
“你管他们做什么?你就算治好了,也许明天这群可怜虫就不知道死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男牧师嫌恶地看了沙兰他们一眼。
“你在给我说一遍!”格兰纳尔听到这话,瞬间暴走:“信不信我把你脸打烂!”
加西亚阴沉着脸一把拉住格兰纳尔,摇了摇头。
“学长,请你尊重为了皇帝而战的战士。”女牧师义正言辞地甩开了男牧师的手,回头径直走到了沙兰旁边坐下。
男牧师见状,只能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男牧师离开之后,女孩甜甜一笑:“请你们别介意我学长,我们是帝国国立魔武学院的学生,此次来这里是支援帝国战事。我叫安娜,安娜-迪安。”
看了眼一身血污的自己,沙兰赶紧往旁边挪了挪,生怕弄脏了人家的衣服。
“格兰纳尔,纳雅兰本地人。”格兰纳尔赶忙堆出一大堆笑容。
“加西亚。”加西亚还是冷冷的说了句。
“萨那图,南方人。”萨那图点了点头。
“沙兰。”沙兰也微微点了点头。
“今天你们那里的伤兵好少,为皇帝战死的战士也好少啊,几乎都没有见到。”安娜笑着说:“今天战事不激烈吗?”
几人听闻,集体默然。
“怎么了?怎么角色那么难看,是不是还有哪里疼?”安娜看到几人的神情,赶忙站起来说。
“不,我们没事。”萨那图淡淡地说。
“你还记得刚才那边的地上有什么吗?”格兰纳尔说道。
“黑色的地,还有…看不出来有什么啊。”安娜睁大了眼睛说道。
“所有的死者都…都被推进的方阵碾成了…”沙兰想说,却不知道怎么说:“右翼所有的散兵,现在就剩我们这些了。”
“就剩这些?十几万人的散兵就剩你们…这些?”安娜睁大了眼睛,捂着嘴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