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刀疤脸如同被砍断的木头一样，倒在了地上，脑袋撞上巷子的一边，而后脑勺迅速流了一摊血。
她怔怔地抬起眼，这才看见被刀疤脸挡在身后的人。
那人垂着眼眸，发丝凌乱，唇色绯红，右手正紧紧握着冷厉的斧头，骨节修长的指节此时死死地攥住斧柄，力气之大仿佛要徒手将它捏成齑粉。
辛瑜唔的一声，少年才晃晃抬起眸，正巧接上一双熟悉的泛着水光的眼眸。
那眸子像极了他三岁杀死地那头鹿，干净澄澈，却多了一点激动和欢喜。
他握紧了斧柄，用力之大到骨节发白，缓缓地走向了形容不整的人。
带着一身戾气和杀意。
辛瑜在接上小变态眼神的一瞬间，心头如同遭了一盘冷水泼下。
那双黑眸，夹杂着困扰和戾气，她一瞬间猜到了他要干什么。
少年的脸色比平素还有白些，透过顶檐照下的日光镀在他的身上，如同加持了金光的地狱使者，一步一步，踏着泥泞之路，取她性命。
他背后暖黄的光线和那双愈发漆黑的两丸瞳仁形成了极强的反差。
辛瑜突然想起传说中夜月狩猎的猫妖，也是以这样森冷阴鸷的眼神盯着即将吞入腹中的食物。
她真实的感受到恐惧。
这种恐惧不比刚才刀疤脸造成的，是从骨子里害怕这个人手起刀落，把她砍成两段。
她来这世界有月余，虽然没能完全融入这个世界。
但极少真的畏惧什么。
大抵是因为自己知道之后会发生的一切。
……可笑……
唯一的两次对死亡的惧意，竟然都是来自这位她要攻略的对象。
一次在伽蓝寺，一次是现在。
她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可偏偏想到这，居然笑了起来。
她当真够痴心妄想，竟试图通过两三好意而刻意的示好与讨好，去感化一颗没心肝的人。
这人可是书中杀人不眨眼，吃米不放盐的大反派，燕云衍啊。
她真是这两日过得得意了。
她的双肩先是小幅度的震动，后来干脆整个身子倒在地上，笑得不停，一副受死模样。
少年已经临近，垂眸俯视着歪到在地，形容不整，一身狼狈的姑娘。
他那英俊的长眉皱了几分，黑眸里染上困惑，不解这人在笑什么，笑中带着明显的嘲弄。
于是他开了口，声音沙哑：“你，笑什么？”
辛瑜却似乎停不下来一般，也不回答他，只顾笑。
少年眉眼一冷，蹲下身来将塞在她口中的破布取了出来。
又问了一遍，只是声音沉了好几分。
辛瑜歪着脑袋，眼睛看向少年探究而困惑的乌眸，那里墨色深重，她看了许久。
久到小巷的空气都开始凝固，她才轻轻地，极淡声地说：“殿下既然要杀我，刚刚又何必出手救我?”
“……”
“若是方才没救，你反而有了由头回禀王爷，我是怎么死的，可现下，怕是不能了。”
她继续淡声道，少年那双如汁宝的黑眸只在听到“死”字一瞬，划过一抹厉色。
他的神色看着很平静，辛瑜也不去多看，撇开眼，也不再说什么，俨然等死的模样。
“我何时，说了要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