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哥儿凑上前来,“有偏方还不早说?啰啰嗦嗦净说些没用的……”
军医翻了个白眼,“寻一件公主常用的东西,在营地外头唤公主的名字,最好是朝着伯爷带公主回来的方向喊……”
“还是说姐姐丢了魂的意思?”瑄哥儿皱眉道。
“有没有用也不一定,姑且一试吧?”军医没有正面回答这问题。
瑄哥儿皱眉点点头,叫那军医稍候,他从姐姐身上寻出一只半旧的香囊来。
军医嗅了一嗅,点点头,“这是止吐的香草,配方甚妙,定是公主孕吐之时,常带在身边的。这个可以!”
瑄哥儿命人拿了香囊去营外喊。
军医却连连摇头,“这不行。”
瑄哥儿横眉瞪眼,“不是你说的法子么?怎么又不行了?”
“旁人喊不行,得是公主亲近的人喊,亦或是公主癔症之前,最是担心最是关切的人喊,才是最好!”军医说道。
瑄哥儿皱眉,沉吟半晌,“若是姐姐最担心关切的人能在这儿,她怕是也不会癔症了。”
他嘟囔了一句之后,叫人守好营帐,便亲自翻身上马,往营外而去。
“柴素锦——”
“柴妧妧——”
“姐姐——你快回来啊!”
瑄哥儿寻了空旷,又远离营帐的地方,嘶声竭力的喊起来。
好似这般的呼喊,不仅能帮助姐姐的魂魄找到归来的路,也能将他心中的沉郁之气都喊出来一般。
他一遍一遍的喊着,喊了名字之后,又开始喊赵元甄。
直喊道他自己的嗓子都微微的哑了,才停了下来。
远远地,似乎有人从营地的方向而来,像是来寻他的。
瑄哥儿有些惊喜从心底悄悄冒出来,他兜马往回跑去,“是不是我姐姐醒了?”
那跑来报信之人喘了口气,连忙说道,“是,公主醒了,要见伯爷。”
瑄哥儿欢呼大叫一声,打马朝回跑去。
姐姐醒了!真的醒了!
这偏方,还真是管用!
回到营地之中,他翻身下马,将缰绳往旁边一扔,就直奔赵元甄的营帐。
“姐,姐,你醒了?”
他隐约瞧见有个人影坐在床边,立时绕过屏风,疾步上前。
瞧见柴素锦,他才吓了一跳。
她脸上哪有一点人色,苍白的堪比薄纸。
“姐……”他惊喜的语气,变得有些惊慌不知所措。
柴素锦抬头看他,“赵元甄呢?我听到,有人唤他,他在哪儿?”
瑄哥儿僵了一僵,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
“他怎不来见我?”柴素锦狐疑问道。
“姐?”瑄哥儿上前一步,语气紧张,小心翼翼,“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么?”
柴素锦皱了皱眉,“不是被你带回来的么?”
瑄哥儿点头,“是我,没错。可你还记得先前是个什么情况么?”
柴素锦眯了眯眼,“先前?先前……我不是在马文昭的手里么?”
瑄哥儿又连忙点头,“是呀是呀,没错,你在马文昭的手里,所以,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从他手中脱困出来的么?”
柴素锦深吸了一口气,“是赵元甄将我救出来的?”
这句话带着试探的疑问。
瑄哥儿侧了侧脸,有些诧异,“你不记得了?”
柴素锦咬着下唇,紧张的看着他。
瑄哥儿比她更紧张,唯恐自己说出什么来,她再昏厥或是癔症。
“难道他是为了救我,而出了什么意外?”柴素锦连一张一合的嘴唇上,都褪去了血色,整个人像是未染色的白布一般。
瑄哥儿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算是吧,只是人还未回来而已,你别担心,梁悦去寻他了,寻到他,一准儿将人给你带回来!”
柴素锦满目狐疑,歪了歪脑袋。
瑄哥儿干笑,“姐,你别怕,还能跑的了他的?他的子嗣还在你肚子里揣着呢!”
柴素锦这才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垂手轻抚在肚子上,满面的担忧忐忑化作一个慈爱的微笑,“这孩子很乖,只是他是我算计得来,叫他跟着我,受尽了苦楚。”
“受苦的是姐姐你,他受什么苦了?姐姐你身陷囹圄,还得保护他!是他连累了姐姐你才是!”瑄哥儿皱眉说道。
柴素锦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来,“不是,是他保护我,没有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到现在,能不能活到现在……”
瑄哥儿闻言一惊,“什么意思?马文昭他还曾……”
“没事,甄哥他如今究竟怎么样了?他在哪里,为何救了我,他自己却不曾回来?”柴素锦立时打断瑄哥儿的话。
瑄哥儿皱眉,难以开口。
柴素锦灼灼的目光,叫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我……”瑄哥儿霍然起身,只想逃避,“你醒了,想必也饿了,我叫厨房专门给你做了小锅的饭菜,想来也好了,我这就叫他们送过来!”
瑄哥儿说着就往外走去。
“瑄哥儿!”柴素锦喊了一声。
瑄哥儿脚步不停。
“是不是,他出事了?”柴素锦扬声问道。
瑄哥儿身形一僵,回过头来。
“是不是?”柴素锦翻身下床,手按着床头小几,看着他问道。
瑄哥儿舔了舔嘴唇,“我……我也不知道,我这就去接应梁悦,和他一起找!必然要将赵元甄带回来见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跑出了营帐。
他本想照顾姐姐,守在姐姐身边。
可当她一声声的质问迎面砸来的时候,他才明白,有的时候不是懦弱才选择逃避,真的没有办法面对,而不得不逃避。
瑄哥儿点了几个人,同他一道出发,赶往赵元甄同马文昭摔下那山崖下头的山谷。
“伯爷,您一路奔波辛苦,还没好好歇一歇,甚至连口气都没喘匀呢,怎么又要走?”跟他来的随从上前劝道。
瑄哥儿连连摇头,在路上上前能喘口气,在姐姐面前,才真是一口气都喘不过来。
望着她疑惑探究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简直要被逼疯。
也许不面对,就会好过些。
瑄哥儿不知道,他离开之时,柴素锦一直站在营帐门口看着。
直到他们一行人马远去,扬起的尘沙都渐渐落下,她才转身回了营帐。
兵吏送来饭食,她坐在赵元甄用过的饭桌前,望着四菜一汤,三荤一素,汤还是加了糖的甜汤,这在军营之中也许算得上最好的饭菜了。她却没有一点食欲。
默默出神的望着饭菜半晌,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桌上的饭菜几乎减半,她才放下筷子,唤人进来收拾。
“同将军伯爷离开,又回来的人,如今可有尚在营中的?”柴素锦问道。
收拾食案的兵吏闻言一惊,这是公主啊,制养元丹帮助大周取得胜利的公主啊!竟然这么温和的同自己开口?
“在,在,在……”兵吏激动的有些颤抖。
柴素锦微微一笑,“烦请,为我请来一两位,我有些问题要问。”
“是,公主稍等。”那兵吏连忙退走。
等了片刻,来的人却是丁卯。
“公主,原本早该来向公主请安,不过忙于安排军中事物,有所怠慢,望公主见谅!”丁卯拱手说道,“伯爷临行前有交代,公主有什么吩咐只管对末将讲。”
柴素锦上下打量他,“赵将军何时能够回来?”
丁卯微微一僵,抬眼觑向柴素锦,“这个……伯爷没说,但想来怎么着也得三五日的功夫吧?”
柴素锦点点头,“看来不远,那我就在营中等他回来吧。”
丁卯皱眉。
“将军去忙吧。”柴素锦轻缓说道。
“是。”丁卯应了一声,却有些愕然。就这样?不问了?瑄哥儿不是说,她记不清一些事,会一直问,问的人发毛么?怎么如今什么都不问了?
丁卯懵懵的退了出来。
却不曾想,梁悦的消息,竟会在次日就送了回来。
许是这送消息的人,同后来寻去的瑄哥儿走了岔路,两厢并未遇见。这消息便被送回了军营之中,送到了丁卯的面前。
“梁大人说,寻到了楚国国君马文昭。楚国人瞧见摔得面目全非,且半身已经瘫痪不能动的马文昭,立时就一哄而散,四下逃命去了。”报信之人说道,“只是未能寻到赵将军。”
“你说什么?!”丁卯瞪大了眼睛,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未能寻到赵将军,只有大片的血迹。”报信人又说了一遍,“梁大人说,可将消息如实告诉伯爷知晓。”
丁卯半晌没吐出一口气来。
报信之人担忧看他,“将军?丁将军?”
丁卯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脸色不知是被憋得,还是震惊的,一片的灰败颓然。
“这不可能,马文昭都找到了,怎会找不到将军?一定能找到的!他们是不是人手不够?若是人手不够,我再多派些人去就是!如今楚国已经战败,马文昭都被扔下不管了,落到了咱们的手中,楚国定然要大乱!趁着楚国大乱的时候,我们大军过境,去寻找将军!”丁卯挥手说道。
报信之人犹豫半晌,还是小心劝道,“并非人手的问题……我们寻到山下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日的光景。那山里有猛兽。马文昭险些就被,猛兽给吞吃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丁卯瞪眼。
报信之人连忙摇头,不再做声。
“我不信。我们的将军定然是受了伤,被困在哪里,等着我们去救!”丁卯说道,“我亲自带兵,前去……”
“梁大人说了,不是人多人少的事儿。且蜀国正盯着我们两国!如今楚国大乱是必然,我大周兵马却是不能轻举妄动,若是大周也乱了,岂不尽叫蜀国占便宜么?”报信之人循循说道。
丁卯看他,“这话是梁悦说的?”
报信人连连点头。
丁卯冷哼。
“且将军放心吧,梁大人不会就这么走的,大人叫我回来报信的意思就是,他会继续在山下寻找。”报信人说道,“且如今伯爷不是也前去了么?”
丁卯冷哼一声,“正是因为他也去了,事情才不好办!伯爷是将烫手的山芋扔到了我的手里,自己跑了!”
报信之人讶异看他。
他摇头轻叹,迈步出了自己的帐房,向主帅营帐走去。
到了主帅营帐门口,他却忽而转身就走。
只是他动作慢了一些,守在营帐之外的人已经向他颔首问安,“见过丁将军!”
丁卯立时朝门口的守卫摆手皱眉。
营帐里头却传来柴素锦暗哑威严的声音,“丁将军在营外,怎的不进来?”
丁卯只好硬着头皮,入得营中。
“见……见过公主!”他拱手说道。
“我听闻梁悦派人回来报信了?”柴素锦挑眉看他。
丁卯心下叫苦。公主看起来整日里呆在营帐之中,不声不响,也不出门不打听的。怎么消息还这般灵通?
看来他对进来伺候的兵吏的交代,他们全都当了耳旁风了!
他却忘了,兵吏多数虽为见过公主的面,却少不了受公主的恩惠,或是听过公主的名声事迹。能有荣宠被公主询问,那还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是回来了,可……”丁卯极力措辞,昭廉伯离开之前,专门警告他,若是有什么消息再刺激了公主,没有叫公主平平安安的等到他带赵将军回来,就拿他试问。
如今这消息,他该怎么说出口,才能不刺激公主?
“可是什么?可是仍旧没有赵将军的消息么?”柴素锦问道。
丁卯立即点头,“是,是是!就是没有赵将军的消息!”
“哦。”柴素锦颔首,“我知道了。”
丁卯额上已经冒了汗,却不听她继续问下去。
他抬头去看时,公主已经坐下去翻看赵将军案上摆着的手册札记了。
丁卯有些狐疑,“公主……”
“好了,丁将军去忙吧,若有什么事情我会再问将军的。或是将军有了什么消息,也烦请及时告诉我。”说完,她又低头去看赵将军亲笔书写的札记文案。
丁卯满面诧异的离开营帐,颇有些丈二的和尚之感。
“伯爷离开之时,说的那么吓人……我看公主听坚强的,没哭没闹,倒比我还平静!赵将军同公主真不愧是一对儿璧人,连着性子都这么的相似!波澜不惊的,叫我等相形见绌!”丁卯兀自说道。
“将军自言自语说什么呢?”军中谋士迎面走来,拱手打招呼道。
丁卯摇了摇头,抬眼望天,“我算咱们什么时候起程回京呢。”
谋士摸了摸下巴,“我卜了一卦,咱们呀,不出十日,必定起程!”
“呸!”丁卯啐他,“你往后再别给人占卜了!”
那谋士被他啐得一脸茫然,“怎的?我占卜一向甚准,还从没人能砸我的卦盘呢!”
“今日就该被我砸了!”丁卯瞪眼说道。
谋士不服,“丁将军虽然比我位高权重,可也不能以权压人呀,若是我卜的准,你敢砸我的卦盘?我可是得到赵将军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提及赵元甄,丁卯心口一滞,他挥手道:“走走走,别在我面前呆着了!准不准的,咱们不用在这儿白话,等一等自然立见分晓!”
那谋士倒是个固执的,上前攀住丁卯的手,“诶,丁将军,您不是不服我的卦象么?咱们打一赌,若是不出十日,咱们拔营回程,您称我一声神算子,如何?”
谋士嘿嘿笑着,却没发觉丁卯的脸色已经略微发黑。
丁卯甩开他的手,“那不如你再为我占一卦,若是这一卦准,我算真服了您!我半年俸禄都给您,若是不准,你自己砸了你的卦盘,从此往后不再占卜,如何?”
本是玩笑,这会儿两人都有些剑拔弩张的认真。
谋士皱眉:“当真?”
丁卯咬牙,“只看你敢不敢!”
“来,丁将军请!”谋士将丁卯请进他的营帐,又请了几位谋臣副将来做见证。
两人将先前的话一说,这谋士开始为丁卯占卜。
“你要算什么?”谋士问道。
“算人!”丁卯皱眉,“算算此人现在何处,是否平安,能否归来?”
谋士闻言一愣,抬眼看着丁卯。
丁卯也回看他,两人相视,彼此眸中似乎都藏了许多东西。
那谋士突然变色,像是恍然明白了什么,他立时伸手要收桌案上的东西,“不算了,不算了!”
“诶?”丁卯按住他的手,“你怎么不算了?怕了?”
不想那谋士竟立即点头,“是,是,我怕了!我不算了!”
“这可不行!”丁卯眯眼,“如今不算,晚了!”
“我认输。”那谋士说道。
丁卯深深看他,“为什么忽然认输?”
众人也都诧异又好奇的看着那谋士,“是啊,还没算呢,怎么就认输了?是知道自己算不出?还是已经算出了什么却不敢说呢?”
这后一句话,叫丁卯心里一颤。
“你们别跟着打岔起哄,赶紧都出去,都出去!”
丁卯起身,将众人都撵了出去。同他关系好的还笑骂他是过河拆桥。
丁卯却没有心思同他们玩笑,直将人都赶出去以后,他堵住这谋士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那谋士连连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已经没有旁人,你若是知道了什么,当告诉我才是!”丁卯怒道。
那谋士犹豫片刻,吞吐问道:“丁将军要算的人……可是赵将军?”
丁卯定睛看着他,“你,算出来了什么?”
那谋士连连摇头。
“不说?我,我要了你的命!”丁卯咬牙切齿。
那谋士摇了摇头,“并非不说,而是算不出。”
“你都没算,怎就说算不出?”丁卯不信。
“算有多种,问卦为算,六爻为算,掐指为算,心算也为算。有占有卜,都是算……”
“我不听这些听不懂的!”丁卯伸手攥住谋士的衣领,“你只告诉我,将军他现在何处?可还安好?”
谋士摇头,“正是因为算不出,才叫人不安,不敢乱说!丁将军你怎么不明白呢?”
“我是不明白,你说明白我不就明白了么?云里雾里的,你就不能给句痛快话吗?”谋士生气,丁卯比他更生气。
谋士长叹一声,“我算不出,算不出将军是否安好,现在何处!我知道的跟将军一样多,甚至还不如将军多!”
丁卯伸手推他,“呸,还神算子?!我看你是神骗子!”
说完,丁卯黑着脸出了谋士营帐。
不过有一点,这谋士却没有算错。
便是十日内,他们必定拔营返程。
到第八日深夜,亦或算是第九日的凌晨,瑄哥儿同梁悦一行返回营中。
一行人马不少,却静悄悄的,靠近了才惊动了哨兵。
幸而是自己人,若是偷袭之人,这哨兵也该哪凉快哪儿歇着了。
瑄哥儿同梁悦悄悄入了营中,稍作休息安顿,天色微亮,便在副帅营中召集众将领,安排拔营事宜。
兵马返回大周边境屯兵之处,更多的则遣返调兵的原籍。
圣上已经另派人马,前往楚国,扶植楚国新君。
而他们这些人,则是要回去论功行赏,封侯拜相的。
众人都有些欢喜,终于要回去了!终于可以回家,已见分别良久不能团聚的家人了。
只是这拔营起程,凯旋而归的欢喜时刻,却少了一直领他们作战,并最终完成了自己承诺的赵将军,难免叫人深感不解。
看着丁将军,伯爷几位将领都脸色沉敛。好奇不解之人,心中多有猜测,却也不敢问。
敢逼问瑄哥儿的人大约只有一个。
此时瑄哥儿却躲着不敢见她。
“要启程了?”柴素锦问道前来营中收拾东西的兵吏。
兵吏连连点头,“正是呀公主!您终于可以回京了!”
柴素锦脸色微微白了一白,“伯爷和梁悦已经回来了?”
“是,他们都在安排军中事宜,大军回程,人多,也是个麻烦事儿。”兵吏嘿嘿一笑,“要操心的事儿还多着呢!”
柴素锦抿唇没有说话。
一直到连绵起伏的大营都已拆去,乌压压的人从山顶连绵道山脚。到处都是陆续移动的人流。人多却不杂乱,按着列队阵营缓缓离开之时,她也未能见到瑄哥儿的面。
她踩着马凳上了马车。
马车随着大队人马,缓缓行在回程的路上。
“若是见着伯爷,烦请转告他,他能躲我到何时呢?”柴素锦上车之前,扭脸儿对一旁的兵吏说道。
兵吏微微愣了一愣,应声答应之时,柴素锦早已坐进了车里,关上了车门。
她毕竟是女子,跟着大军行进多有不便。
入了大周边境,进了城镇之后,瑄哥儿便安排她同大军分开走了。
大军交给圣上重新任命的丁卯统筹率领,他和梁悦则带了少量的人马,护送柴素锦回京。
投宿客栈之时,瑄哥儿又买了两个丫鬟伺候在她身边,自己却说什么都不露面。
柴素锦只有一次在廊间遇见他,还未开口,他便像老鼠遇见猫一般,嗖就钻进了自己的屋子,连个照面都不同姐姐打。
直到过了三五城池,深入大周,距离京城也不甚远的时候,瑄哥儿才主动来到柴素锦面前。
他灌了一壶酒,借以壮胆,才敢敲了姐姐的门。
丫鬟一拉开门就吓了一跳,“爷,您喝酒了?”
瑄哥儿一言不发,伸手将丫鬟扒拉到一旁,迈步进得房间,“姐!”
柴素锦正要坐在床上休息,闻言起身来到桌边,手按着桌子,缓缓坐了下来。
瑄哥儿的目光落在她一日大一日的肚子上,皱起眉头,“先前我躲着你,是我不好,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跟你交代。”
柴素锦哦了一声,垂下眼眸。
“赵元甄……找不到了。”瑄哥儿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