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相逢,分外眼红。
只有杜淳不明所以地蒙在鼓里,还真当亓子凡的情况很严重,急忙问道:“医生,一定要拔完吗,那我们家QQ以后岂不是要戴假牙,这也太可笑了吧?”
知道“可笑”你还广而告之,不嫌事大。
亓子凡额角青筋被气地“突突”直跳,狠狠地瞪了杜淳一眼,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闭嘴。”
“是啊,”季清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头,满脸发自内心的遗憾,对上亓子凡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留下一颗,都,不,行,呢。”
亓子凡:“......”
嘴巴紧抿,亓子凡下意识地摸了摸耳钉。看着眼前暗自嘚瑟的季清,他突然松开手中的镊子,任由一大团的棉球滚散在地上。
然后,冷着脸......脱起了衣服。
先是脱了大衣,然后是卫衣。
好在没继续下去,还留了件衬衫在身上。
季清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刚松了口气,就见亓子凡卷起衬衫的袖子,抬起买了千万保险的手臂,往前一递,面无表情地开了口。
“随便咬,咬完,一笔勾销。”
???
季清看着他,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什么情况。杜淳夹在两人中间,满头雾水地听着他们对暗号一样的谈话,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你当我傻,”季清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谁知道你们这些明星为自己的各个部位买了多少钱的保险,我一个普通医生,赔不起。”
亓子凡眯了眯漂亮的眼睛,嘲弄道:“这么多年倒是没白过,连小豆芽都长了点脑子。”
“那你为什么不猜看看,”亓子凡一只手撑在治疗台,居高临下地看着季清,“我会为我的牙,买多少钱的保险呢?”
糟了,忘了这茬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且有句古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季清磨了磨牙,能屈能伸地改了口,一脸严肃:“我刚刚想了一下,好像不用拔那么多。”
“尊贵的病人,请你躺下,我会给你最舒适的服务。”
见一直在抖机灵的季医生瞬间变身怂包,亓子凡短促地哼笑了一下,翻身稳稳当当地在牙椅上躺下,微微阖上眼睛:“那就麻烦医生了。”
切,毫无诚意。
这个混蛋这么多年还是这样地讨人嫌,季清憋了一肚子的闷气,但却毫无办法,只能专心开始自己的工作。
“咬紧。”拔完后,季清塞了团棉花压住出血口,见躺着的人没有丝毫反应,正打算毫不客气用力合上他的下颌出出气,目光一抬,不由愣住了。
他竟然是睡着了。
亓子凡的睫毛眼尾很是纤长,顺着纹理垂下,在本凌厉的眼尾刻画出了些柔软的意思,透露出往日藏在光鲜亮丽后的疲惫。
季清的心好像被什么轻轻地撞了一下,手下的动作也不自觉地放轻了点,但亓子凡还是察觉到了,懒懒地撩起眼皮。
因为刚醒,眼睛还是蒙蒙的。
他咬紧棉花,好像不太适应嘴里突然多出的东西,拧着眉:“这就好了?这么快。”
打扰了,不然您再睡会?
不知道为什么,季清到嘴的吐槽却有点说不出口。默默地叹了口气,她转身在桌子上扯了张纸,龙飞凤舞地写着注意事项。
“写的什么?”亓子凡捂着腮帮子凑了过来。
没意识到有人靠近,季清手头刚刚写完,正转过头来想叮嘱几句,堪堪擦过旁边人的脸颊。
两个人同时僵在了原地,一时都没反应的过来。
杜淳刚刚打完电话,转过身就见到这两人一个坐一个站,以诡异的姿势呆愣着,只要再近一点点就能碰上。
杜淳心说就两分钟没看着,进展就这么快了,这个小迷妹的手段也太他妈刺激了。
四周没人出声,季清首先反应过来,脚下一蹭,将椅子带远了点,平心静气了半天,才说:“四五天后来拆线,其它需要注意的事项我都写在那张纸上了,记得看。”
亓子凡静了片刻,抿了一下唇,才默默地直起身,漆黑的眼眸里情绪莫辨。
他抬手一件一件地把衣服穿上后,拿起桌上的东西折起来放进口袋。
杜淳左看右看,觉得气氛莫名的有些凝固,“哈哈哈”的一阵干笑:“哈哈哈哈,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他本意是想缓解尴尬,话一出,四周却更静了。
似乎还传来了“哈哈哈”的回声。
看到自己调节气氛的成果,杜淳乖乖的闭了嘴,但过了一分钟,见还没有人开口,又忍不住问季清:“医生,还有其它的事情吗?”
季清平缓着呼吸,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没什么了,慢走,我还要收拾东西,就不送你们了。”
“那好那好,谢谢医生了,”杜淳拿出一张演出门票放在桌上,挤眉弄眼,“这是我们QQ明天的演唱会门票,记得来哦~”
刚刚策划部给他打电话,说原定的舞台安排要做改变,让他们提前去商讨一下,他本来还愁要耽误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
道了谢,杜淳拿着口罩墨镜,转身就往门口奔。奔到一半,刚想和亓子凡说话,转头才发现人家压根没有跟上来。
杜淳简直气不打一出来。
来的时候要他推着进来,走难道还要他拉着吗?!他之前怎么没发现亓子凡这么别扭,这么迟钝!
但没气多久,杜淳就看亓大明星往前走了几步,低声对着那个女医生说了什么,好像是“记得吃饭”什么的。
最后一句实在是太轻,杜淳没听清楚。
而那边,亓子凡一说完,也没停留,抬脚便向他走来。
时间过的飞快,午休的时间也过了,本来冷清的医院渐渐开始有病人进出,变得热闹起来。
身边不时有几个人匆匆走过,杜淳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紧张兮兮,生怕被人认出来。身边戴着口罩墨镜的亓子凡和他一比,彷佛是在逛自己后花园般悠闲。
这位祖宗一脸的漫不经心,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说话,但杜淳还是尽职尽力地传递电话里的信息:“......因为天气预报有点变化,他们新增了防护措施,你上台的点也因为这个要进行变更,你觉得......”
他没有亓子凡那样的大长腿,只能多迈几步,走快点才能跟上,谁想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一下,杜淳一个急刹,才没撞上去。
亓子凡的目光停留在一处:“这边是?”
“你倒是听听我说话啊!”杜淳一声哀嚎,认命地看过去,只看到几个窗口和一堆正在排队的病患们。
杜淳没好气地回他:“挂号处,怎么了?”
“挂号处……”亓子凡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杜淳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才转而对他说了句,“帮我去挂个号吧。”
“挂号?”杜淳一愣。
亓子凡“嗯”一声,伸手把大衣领立起来,把自己挡得更严实了点:“就挂刚刚医生的号,把单子收好,我先去车上等你。”
“欸——我他妈怎么知道她叫什么......”杜淳不明白他在搞什么,无奈地嘟囔着。
“季清。”亓子凡脚步没停,没多久走出了医院大门。
杜淳看着亓子凡离开的背影一脸震惊。
连他这个联络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亓子凡是怎么知道的!
有故事,绝对有故事!
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不是没有女人在亓子凡面前搔首弄姿,但他从没见过亓子凡表现出一丝的松动。
这才几分钟......
果然人不可貌相。杜淳“啧”了一声,默默记下这位看着单纯的女医生,屁颠屁颠地去排队挂号了。
亓子凡正闭着眼睛倚在副驾驶座上,突然一阵寒风呼啸着灌了进来,伴着痛苦的哀嚎:“冷死了!那边又催了,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过去。喏,这是你要的挂号单。”
杜淳说着就把手中的东西一甩,启动起了车子。
看着手中的挂号单,亓子凡小心地把它折好放进钱包,藏在口罩下的嘴角没忍住翘了翘。
终于,又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