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幕的第二阶段

尘离开之后，他又陆陆续续地去到了好几个地方。他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城市风气的问题，他竟然找不到一个值得自己拯救的对象，这让尘有些心灰意冷。这座城市这样大，幸存的人还有很多，他们步履蹒跚，变得陌生的街道让他们不知该往何处去。不断汇聚而成的同伴让他们稍感安心，但也不断有同伴变成恶鬼，扑向那些手无寸铁的人。手机微弱的亮光一个一个黯淡了下去。

警察和军队手中的武装力量倒是起了点作用，但他们同样是灰芒所钟爱的对象。在最后能够抵御鬼的力量被鬼同化之后，这座城市不可避免地沦陷了。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即将陷入深渊的城市里，拯救尽可能多的人，拉他们一把。尘却是一个异类。

他恍然地行走在街道上，人们惊恐而绝望地从他身边穿流而过，周围墨绿色的眼睛渐渐变得密集起来。有些不知所谓的鬼朝尘扑上来，尘只是像赶苍蝇似的随手将他们拍飞，然后一路走下去。

尘走的很慢，因为他有些茫然，不知自己该走向何方。也许是自己太意气用事？他反思自己，夜幕对自己都能造成影响，更不能奢望普通人能够坚持到什么程度了。也许自己根本不适合吧。尘不禁在心中苦笑，他说他想拯救这个世界，至少这是个普普通通的愿望。可结果呢？现在，他却是慢慢走在街道上，静看人们不断的倒下，听他们绝望的哀嚎。

他曾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出手，可他却必须得忍耐，不然他便丧失了独自行动的意义。那还不如尽心去保护那些人，三人联手的力量不敢说保全全部，但至少能保证大部分人都能平安的活到黎明。

对尚还幸存的人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奢求。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如尘和雪那样，非常巧合地躲在游乐场的摩天轮上。

找不到，还是找不到，难道这么多尚还幸存的人中，真的找不到一个值得自己去拯救的人吗？人性，总有伟大的人性藏在我们的骨子里，撑起我们的脊梁，不断前行，前进，就连黑暗也无法掩盖这样的光芒。

人性真的会被黑暗轻蔑，转变为与之相同的特质吗？尘不得不信，因为在他的眼前，是真的一片黑暗。手机的亮光成为了人们赖以在黑暗中生存的唯一。当光一个个黯淡下去，直至最后的一颗火星悄然熄灭，他们便无处可去，呆在原地黯自神伤，成为与尘之前无数看到的人一样。

灰芒渐渐少了起来，他们的数量已经不多了。黑暗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存在督促它们尽快找寻自己的宿主。剩下的灰芒便不再多花时间去找寻自己合适的宿主，立马随便找个人附了身，至此，夜幕中的第一阶段，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但紧接着，第二阶段随之降临，那便是，众鬼的进攻。

上方那颗巨大无比的黑色的球体此刻正疯狂运转，紧接着，数十道道身影随着黑色的光芒笼罩下来。当黑光渐渐消散不见，那些令人恐惧的身影才显露出来，苍白的脸庞，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可睁着一双恐怖，墨绿色的眼睛却说明了它们的身份——鬼！

夜幕的存在传出细微的波动，似是在它们耳中呢喃，却又不失威严，令鬼们也不禁心神一颤，不得不拜服。

数十道身影单膝跪下，动作出奇的整齐而又一致。在前方的十几道身影此时爆发出自己的气息，赫然是一阶巅峰的实力！还有三道身影默默放出更加令人恐惧的气息，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而难以呼吸，那是只有达到二阶实力的鬼才能做到的空气凝结化。

十几个一阶巅峰，三个二阶实力的鬼兴致勃勃地看待下方那有些千疮百孔的城市。

“老大，这次说不定可以让我们的几个属下突破至二阶了。到时，我们的势力必定能够更加强大，在黑暗世界中也更具有话语权了。”其中一个二阶实力的鬼发出刺耳而尖锐的笑声打破这空寂的黑夜。

“不要急。”为首的二阶实力的鬼露出残忍的笑容，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兴奋，“我能感受到这里活人的气息有很多，将他们全部变成鬼，我们的实力应该还能更近一步。”

“走吧，将我们的孩子尽可能地召集过来，我们，血洗这座城市。”

手下的那十几道一阶巅峰的鬼此时正发出兴奋的嘶吼声，如果他们能够突破至二阶，便可以像人一样说话，那才是鬼勉强踏入高阶阶层的象征。在黑暗世界中，一阶的鬼只不过是炮灰的存在，只有二阶才是夜幕统治之下绝对的战力。

这次它们走了大运，因为前段时间它们围攻了两个人类强者，并将他们永远拖入了黑暗，这意味着夜幕又向征服世界迈进了一大步。夜幕之中的存在非常高兴，本来这次降临天启市是准备让其他更强大的鬼来组织进攻，为了奖赏它们的“英勇行为”，于是这次屠城的任务就丢给了它们。它们很高兴，赶紧带上自己全部的手下，随着夜幕上方黑色球体的疯狂运转，它们便被集体传送到了这，天启市，是它们准备崛起之地。

要是能够这么下去，它们有朝一日进阶三阶，甚至是四阶也并非不可能，到时候，要是再偷偷将它们给吞噬了......三只鬼各怀鬼胎，它们都在做着这样一个美梦。鬼是残暴且为实现自己的利益而不择手段的生物，因为它们曾经是人，而鬼则丧失了人性。

“让我好好感受下......唔，似乎在那个地方，有一处特别多人的地方。”其中一个二阶实力的鬼鼻子很灵，能够闻到几十里内所有活人的气息。只要你是一个活人，那你就逃不出它的追踪。

“一路碾过去，顺便召集些鬼军。”为首的鬼一招手，手下的鬼们又发出刺耳而兴奋的嚎叫，随即朝着它们首领所指的方向扑了过去，周遭的鬼受到上位鬼的响应，不得不服从，无数的鬼朝着一个方向前进着，在黑夜中显得尤为壮观，可却令人发自内心的恐惧。

不断有人发出最后的哀嚎，泯灭在黑暗中的幸存者。

这是一场饕餮的盛宴。

......

此时，尘还在百无聊赖地随处逛着，他感应不到任何的灰芒存在了。拿出手机，微弱的光芒显示，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按照正常的情况来看，现在已经到了鬼横行的阶段了。最后的幸存者将会越来越少，直至最后被覆灭为止。

“该怎么办才好呢？”尘忧心匆匆的想着，难道要回去保护那群人渣吗？不，决不，哪怕被上级怪罪下来，也绝不违背自己的初心。可是......他又担忧起两人的安全，他不知道只有两人的他们是否能抵挡住鬼的大军压近，还是......算了。

尘在脑海中天人交战，他现在非常的矛盾。迷茫，不知该往何处去，就像处在黑暗中的幸存者一样，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在他不远处的一个小巷，旁边停靠着一辆大型的垃圾车。而巷子里面却堆满了垃圾，不断传来阵阵的恶臭，令尘不禁皱了皱眉。他没想到一个如此现代化的城市，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竟然塞满了垃圾，还无人处理。不过转念一想，兴许处理垃圾的人一般会在凌晨两三点，在人们熟睡的时候默默开着垃圾车，将垃圾桶里的垃圾清理到车上，小心翼翼地开车，发动机嗡嗡的响声很轻微，夜晚依旧宁静。

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的人，为他人无私奉献的人，甘愿在寂静的黑夜里充当底层，只为明媚的阳光下更美丽的城市。然而，在今天的夜晚，该是没有任何人会做这样一份工作了。

空荡荡的车，垃圾堆积如山，腐烂的臭味弥漫在空气中，破败的小巷，还有......

昏暗的视线里，他看到了垃圾里面有一些轻微的颤动，尘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虽然他并不认为鬼会在这种地方出没，因为垃圾的臭味也会影响到他们的嗅觉，但小心一些也好。

他慢慢靠近垃圾堆，试图找出动静的根源。突然，一头苍白色头发的老人从垃圾里翻了出来，他大口喘着气，不停地眯眼，眉头上有很多皱纹，脸上写满了慌乱的神色。

“活人？”尘试探性的问了句。老人愣了一下，等稍稍喘了口气，才点头：“是的。年轻人，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尘随便编了个谎言，“刚好我没有撞见那些鬼，我就活下来了。”

“鬼？”老人很明显地抓住了这个词汇，“你说那些变异的人，叫鬼？”

尘有些惊讶老人敏锐的头脑，见不好糊弄过去，只好点头承认。

“我......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老人问道。

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对了，老人家，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里垃圾遍地，基本上不会有普通人会在凌晨的这个点在这晃荡。

“我？”老人脸上布满了阴霾，“我是逃到这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