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早就来到了会场,又检查了一遍。陆续的其它工作人员也都来了,现场安排了几个引领人员,引导到场的各单位领导到坐位上,其它人都到场了,唯独郑丹丹迟迟没来,眼瞅着会议快要开始了,才终于出现的会场上,佟晓宁看着她皱了皱眉头:“穿的和个迎宾似的。”
杨楠琳回头看过去,果然见她穿了一个前胸带有很大面积荷叶边设计的衬衫,使她本来就丰满的胸部更为引人注目。大冬天的只穿了一双丝袜,外面是一条贴到不能再贴的短裙。乍一看倒真像是迎宾。只见她来了,直接扫了会场一遍,看到李副总直接走了过去,两个人倒是相谈甚欢。杨楠琳无奈的笑了笑。
终于会议开始了,杨楠琳作为会议的组织者,坐在最后一排,拖着高烧的身体,紧张的记录着公司领导发言的概要,不知道从哪次会议开始,增加了向与会人员发送彩信的环节,每个领导发完言都要提纲挈领的整理出一段文字,配上领导发言时“高大尚”的照片形成一条彩信。其它领导材料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所以彩信内容也是提前编辑好的,唯独省公司副总的发言每每都是临场发挥的,且不论领导的发言逻辑是否合理,就算是逻辑性很强,现场整理这段文字也是对杨楠琳的一个考验。
还好挨过了公司领导发言,接下来的会议日程相对轻松了很多,人一放松下来,浑身酸痛再一次提醒杨楠琳,她烧的不轻。
身体上的折磨,让她的心思再也没办法集中到领导们的讲话上,慢慢的,她又想起那条聂云影发的短信,不知道王雷昨天晚上是否挣扎过,如果他去接了聂云影,杨楠琳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反应。
春城本就不是什么大城市,如果聂云影执意要联系王雷,迟早他们是会见面的,之后他会怎么处理,她呢,她能不能守住他,守住她的幸福。
高烧加上心慌,双重折磨,杨楠琳喝了一点会场准备的矿泉水,水有一点凉,加上早上又没吃什么东西,不一会儿,胃开始钻心的疼了起来。她偷偷的跑出会议室,找了服务员要了一杯热水,并托服务人员帮助买了感冒药和胃药,吃了之后,胃舒服多了,人却越发的头重脚轻起来。
挨过了下午,散会后,杨楠琳组织部门的同事把会场的东西收拾一下拿回单位,自己和韩文良请假便回家休息了。韩文良见她病的确实不轻,就埋怨她下午还坚持下什么劲儿,并作势要派人把她送回家,杨楠琳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住了便也就接受了。
回到家时,王雷还没有下班,她自己烧了点开水喝,便一头扎进被窝里睡了起来,可能是由于昨天晚上实在是没睡好,也可能是感冒药的作用,昏昏沉沉的很快就睡了过去。
奇怪的是以前她连晚上都很少做梦,今天却做起梦来,只不过梦境并不美好,她梦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虽然并不清楚,但直觉上这个人外表是极为温柔的、而且是漂亮到极致的人,远远看去像极了天上的仙女。正当她手挽着王雷正看着发呆时,这个人却变得面目狰狞起来,一挥手就把王雷带了过去,而王雷似乎是中了魔咒,没有一点点反抗,任凭杨楠琳怎么呼喊他的名字,他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像个木偶一样跟随着那个人。杨楠琳拼了命地追,但与他们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于是她只能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王雷回家后,见到杨楠琳的鞋摆在门口玄关处,知道她已经回来了,他还以为她会吃完晚饭才回来呢。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便轻轻推开卧室的门,见杨楠琳正在睡觉,他想也许她是最近一段时间累坏了,刚想反身出来,便听见杨楠琳急切的喊着他的名字。
走近一看,她双颊微红,眉头紧锁着,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而且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他知道她这是在做恶梦了,便伸出手去轻轻的摇了一下她,并轻声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杨楠琳像是溺水者抓住的救命的稻草一样,瞬间抓住了王雷的手,表情也恢复了一些。
王雷这时才感觉到杨楠琳的手是这么的烫,他又用另外一只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虽然出了一些汗,但明显是发着高烧的。王雷赶紧把她摇醒,杨楠琳睁开眼后还有点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是有些烧糊涂了。
王雷:“都烧成这样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杨楠琳仔细辨认着,认清这是现实世界后,放弃了所有矜持一把抱住了王雷,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王雷看着一向坚强的杨楠琳这架势,有一点不适应,放温柔了声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过了一会,直到她把工作中压力、与王雷之间的患得患失的思绪都哭出来后,杨楠琳才平复了下来:“什么事也没有,就是突然忙完了所有的事,一放松下来就感冒了呗。”
王雷还是不放心的问道:“真的没什么事吗?”
杨楠琳给了王雷一个放心的笑容,王雷却说:“笑的比哭都难看,你发烧了,我去取体温计。”
一量足足有39.1度,王雷说:“成人烧到38度5都受不了,你可真行,走,起来赶紧去医院。”
杨楠琳是从农村长大的娃娃,哪有那么娇贵,再说了她烧的浑身哪都疼,一动就像是快要散架子似的,所以坚持耍赖不去医院,王雷还真拿她没办法。只好问了她吃过什么药,晚饭吃了没有。
转身去厨房熬了一锅粥,交待了一声,下楼到药店去买药去了。
回来时,杨楠琳呆呆傻傻的看着他,王雷问:“不会烧傻了吧,都难受成这样了,还笑的出来?”。
杨楠琳却仍然看着他傻傻的笑着,王雷把熬好的粥细心的弄到温度适宜,并取了一些小咸菜,端到杨楠琳床前。
杨楠琳想也许是生病的缘故,她虚弱的支了支身子,抬了抬胳膊,酸痛感觉立即反馈到大脑,王雷见状立马说:“你就这么躺着吧,我来喂你。”这要是放在以前,杨楠琳会对自己的接下来的行为唾骂千百遍。但今天她竟然默默的接受了王雷的建议,吃起了王雷喂到嘴边的粥来,吃着吃着,她越发的感觉一时一刻也不能离开王雷,她一想到可能会失去他,就又有想哭的冲动。
王雷见状急忙问道:“是不是很难受,咱们还是去医院吧。”
杨楠琳却又笑了起来:“我是感动了,不是难受。”
王雷松了一口气:“小傻瓜,感动个什么呀,你要是想啊,我以为可以天天喂你,只是你感冒可得快点好起来。”。
第二天,杨楠琳感冒好了大半,烧已经退了,除了有一点点虚弱外,跟一个好人一样,这归功于身体底子好和她一直坚持锻炼。
王雷已经将早饭做好了,看见她起床了,关切的问道:“怎么样,还难受吗?”
杨楠琳拍拍胸脯道:“又是一条好汉!”。
王雷看着没正形的她,开玩笑道:“看样子恢复的差不多了,果然是女汉子一条,正常女孩子这种状况下应该柔弱坐躺在床上的。”
杨楠琳立即转身跑回卧室喊到:“哎哟哟,头还是疼,胳膊也没有力气,需要有人伺候着,小雷子,早饭!”
王雷被她这种幼稚的行为逗的哈哈大笑:“你以为你是慈禧老佛爷呢?赶紧起来吃饭!”
杨楠琳一副憋屈又柔弱的样子:“哎,还是病着好,昨天还有人说愿意喂饭呢,今天这态度和语气就不一样了。”说归说,还是乘乘地回到餐桌上吃饭了。
在王雷的坚持下,杨楠琳到底又多请了一天假,虽然她一再保证自己保证没啥事了,可是王雷态度却也是异常的坚决。最后还是她屈服了。
中午王雷开车回来送的午餐,依她的想法就订的外卖就好了嘛,王雷却以一是不卫生、二是不一定符合一个大病初愈人的胃口为由拒绝了。
上午的时光还好打发,下午时光就有一些漫长,睡完午觉才下午两点,杨楠琳把电视台拨了两个轮询后,还是没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节目。不禁想全职太太们的日子也太无聊了些,估计自己顶多坚持个一周就得疯掉,果然自己是丫鬟的劳碌命啊。
百无聊赖,她跑到书房里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看的书。书房里有一些金融方面的书,有一些世界名著,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书。唯独有一角是一些当代作家的书吸引了她的注意,特别是张恨水的一排书,整齐的排列着,好似很长时间没被人光顾了。
她随手抽出一本《啼笑因缘》来看,一下午的时光就被樊家树、沈凤喜、何丽娜和关秀姑的故事轻松的打发过去了。看到最后一章时天色已暗,王雷早就交待过他会带晚饭回来,所以杨楠琳又痴痴的看了起来,在书的最后一页,有一排透气的字写着:“丽娜,可放弃跳舞的鞋子、插花的喜好、奢华的穿着,只为换来一个爱自己的攀家树,我亦然。”落款是一个“影”字。
她终于知道这排书长期不被主人光顾的原因了,因为它们的主人已经将它们或赠送、或丢弃或托付给其它人,杨楠琳回头看到那一排整齐的书,好像它们都在诉说着那一段时光已经久远但还未完全褪色的动人故事。
王雷开门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她正呆呆的对着那排书发呆。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她心里的结。于是他坐在她身边,给她讲了那段仿佛已经尘封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