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红袖书院的湖畔书房之中,骆红袖在纸上写下了这首诗的最后一笔,与往常一身青色秀才打扮不同,今天的骆院首一袭红衣,长长的青丝没有刻意挽起,一直垂在腰间,顾盼之间熠熠生辉,窈窕的身姿仿若神仙妃子。
她轻轻蹙了蹙眉头,感觉用草书写这首诗也不太好,虽然林东那小子这首诗里表现的是豪迈开明之情,但更多的是一种豁达**,似乎用行草来表现更加贴切一点。
骆红袖将这张纸揉了揉丢在了一旁,书桌之上还零零散散堆了好多张纸,每张纸上都是林东曾经做过的诗词,最旁边的蓝色封皮上骆红袖用模仿的林东“绝”字的瘦金体写着“某人诗集”四个大字。
骆院首突然有些心烦意乱,自己花这么多心思写他的诗干嘛,这些诗没有一首是写给自己,有些还是写来嘲讽自己的。她伸出纤手就想将这些纸张全部扯碎,但手一放到纸上又后悔了,这是自己一笔一划写出来的,糟蹋这干甚,而且自己只是欣赏这些诗词罢了,诗词本身又没有罪。
正当骆院首十分纠结的时候,一个侍女走进来道:“小姐,门外四绝门诗绝来访,要带他进来吗?”
骆红袖惊喜地出声道:“真的?”
话一说出口骆院首自己便觉得自己过于激动了,赶紧咳了两声故作不屑地道:“林东这夯货坑了我这么多钱,还好意思过来?罢了,小红,你带他进来吧。”
侍女小红掩嘴偷笑道:“是,小姐。”
骆红袖发现了侍女的小动作,忙不迭地解释道:“小红,我可不是因为想见他才让他进来的,只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不得不见而已。”
“小姐,我懂的,那我带林公子进来了。”
骆红袖看着侍女转身出去的背影,气愤地跺了跺脚,这小妮子跟着自己日子久了,越来越无法无天,都敢笑自己了,等下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骆院首不知为何心跳加速起来,突然又有些不太想见林东了,可又觉得现在走会显得自己胆怯,思来想去忽然发觉书桌上还摆着一堆林东的诗词,他进来要是看到了,万一误会自己钦慕他怎么办?
骆红袖赶忙收拾了起来,正在她手忙脚乱之间,小红已经领着林东和张倚天进来了,她赶紧装作正在练书法的样子,挥毫间却紧张地忘了一切只能不停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林东跟着侍女走进红袖书院的临湖书房,只见骆红袖一袭红衣,正站在书桌之前挥毫,见多了骆院首一身青色秀才装的打扮,乍一看到她女儿家的装束,只觉仿若二八佳人一般明艳动人,但相比豆蔻少女的青涩,二十三岁的骆红袖又有一股熟透的风情。红衣青丝,佳人执笔,红袖添香莫不如是了吧,林东一时间竟有些看痴了。
骆红袖不好意思停下笔来,林东看得出神,侍女小红在一边偷笑,张倚天为了不给自己的义父丢脸一直紧绷着身子,书房里竟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直到林东回过神来,赶紧道:“见过骆院首,一月不见,骆院首风采更胜往昔啊。”
骆红袖装作才注意到他一般,搁笔伸了个懒腰,尽显峰峦与腰肢的完美曲线:“哟,这不是林大庄主么,不在外面吟诗作对,怎么想到来我红袖书院了?”
“这不是想念骆院首的谆谆教诲了么,所以特地来看看骆院首。”
“嘴上说的好听,怕是又有什么事吧。”骆红袖瞥了林东一眼,发现了他身后紧张地绷着身子的张倚天,望着她美丽的面容,骆红袖突然觉得心情很糟,“可以啊林大庄主,勾搭了我侄女卿娴和离阳最良曹缨之还不够,这短短一个月又换了一个?林大庄主真是艳福不浅呐。”
“哪有。”林东赶忙解释道,“这位是大汉桓侯张翼德的后人,智绝的义女,张倚天张女侠,这次出来只是当我的护卫的。”
林东用肩膀捅了捅张倚天,她这才僵硬地抱拳道:“骆院首好,我是张倚天,我义父是孔明先生,但我不姓孔,我姓张,我……”
骆红袖被她这幅样子逗得扑哧一笑:“张姑娘,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张倚天面露难色,支吾着道:“你要是老虎就好了,来个十个八个我也不怕,但是义父说我行止粗俗,在外人面前一定要注意,不能折了四绝门的面子。”
骆红袖素手一拍桌案,道:“岂有此理!没想到智绝也是这般迂腐之人,张姑娘真性情怎么就折他面子了?真是罔为智绝名号。”
“不准你这么说我义父!”张倚天却是怒道,“我义父说什么都是对的!”
骆红袖冷笑道:“又是一个给子女灌输大男子主义的人,林庄主,我还以为你们武侯奇门真能做到男女平等呢。”
林东知道骆红袖的执念,向来是帮性别不帮理,赶紧打圆场道:“这还真不是不平等,若是张姑娘是男的,孔明先生一样会这样管,他是这样越是亲近越是管得严的人,严父嘛,就是这样。”
“那你还带着护卫过来,就是为和我打声招呼?”骆红袖端起茶杯,押了一口清茶。
林东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开门见山:“骆院首,明人不说暗话,我想向你借十万两黄金。”
“噗!”骆红袖一个没反应过来,清茶直接喷了出来,她顾不上擦自己胸前和嘴角的水珠,厉声道,“林大庄主还真把我当金矿了?一开口就是十万两,我就是把你们四绝门和天下第一庄都买下来也不需要十万两黄金。”
“骆院首你消消气。”林东赶紧掏出手帕递给她,示意骆红袖擦一擦,“我已经在四绝楼摆下一桌酒席,都是在下亲自炮制的武侯奇门美食,希望骆院首过来一叙,这一桌酒菜绝对值十万两黄金。”
“一桌菜值十万两黄金?你这菜是夜明珠做的?”骆红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手绢轻轻擦拭嘴角,还带着体温的手帕拂过唇边,羞得骆院首脸蛋微红。
林东还以为骆红袖脸上的红霞是气出来的,赶忙道:“骆院首不妨给在下一个面子,去尝上一尝,不管借不借您都不亏啊。”
“不去!想我去的话,除非……”骆红袖突然计上心头,故作思考了半天的样子,“除非你给我写一首让我满意的诗,我就卖给你这个面子。”
“那有何难!”林东喜上眉梢,论抄诗,啊不对,论写诗我还没怕过谁。
林东拿起骆红袖阁下的笔,不由分说地扯来一张纸,就准备写下诗来,骆红袖暗道不好,那是她刚才没收起来的纸,反面还写着林东之前的诗。
好在林东也没注意,他转过头从上到下打量了骆红袖一遍,直到把她看得满面红霞,几欲发作,才正了正身子,一挥而就:《洞仙歌·赠襄阳骆红袖》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林东满意地搁下笔来:“怎么样,骆院首,我这首词如何?”
骆红袖默默地读了一遍又一遍,心中甜得发腻,她悄悄把刚才林东递过来的手绢塞进衣服中,装作勉强的样子:
“一般般啦,算你过关,我就去见识见识林大庄主价值十万两黄金的菜究竟是什么样子。”
林东舒了一口气,笑道:“骆院首一定不会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