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犁,我问你,印刷坊扩建到现在这个规模,花了多少银子?”
孙犁心中有数,直接道:“我都记着的,花了九百三十两左右。”
林东点点头,这花销还可以接受:“好,我再给你两千两银子,把规模再扩大一倍。”
“还要扩大规模?”孙犁有些吃惊,在他看来现在的规模都已经偏大了,书籍这个时代依然是名贵物品,以现在印刷坊的规模,供给整个离阳郡都绰绰有余了。
“当然,即使是再扩大一倍也还远远不够。”林东呵呵一笑,“另外,你去找夏天豪,让他传信给襄阳的四绝门,让他们一起散播两个消息。”
“一、孙犁,你拿出一半的人手全部刊印南唐太学最新校对注解的四书五经,算一下每一本的成本,记得加上人员成本和运输的费用,除此之外一分不赚,直接以成本价售出。”
孙犁惊讶地脱口而出:“一分不赚,那扩建花的银子怎么办?”
“那不是还有别的书么,你记住刊印的每一本书都要在封底注上‘天下第一出版社’的字样,先把招牌打响。”林东接着道,“对外你就让夏天豪和孔仙儿对外传播,说我林东感念武侯‘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的遗念,特以成本价售卖四书五经,同时为了让更多的寒门学子能够感悟圣人之道,每一位曾经参加过科考的学子都可以在当地的四绝楼免费领取四书五经中的任意一本。”
孙犁惊地双眼瞪得斗大:“那,那不是亏到姥姥家了……”
“你照着做就是,亏只是暂时的,以后迟早会赚回来。”林东撇了撇嘴,小家子气,这才几个钱,赚到的名声可是无价的,“第二点,同样你让夏天豪和孔仙儿对外说,我武侯奇门每一位弟子的宗旨便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林东感念天下读书人著书立说却难以传承,只要有人愿意在我天下第一庄名下的书院教书一年,我便免费将其著作印刷一千份相赠。同样,若是寒门子弟愿意在我们名下的书院教书一年,我们天下第一庄将全部承担其进京赶考的费用。”
“这……这……”孙犁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他作为一个写过书的读书人,怎么会不知道能把书刊印出来的意义,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为了立言,不少读书人别说教一年书了,把命卖了都在所不惜。但同样,印刷坊的开销会很大,很大很大。
林东知道他想说什么:“钱不用担心,我会让二当家鼎力支持的,没有投入哪有回报呢?放心吧,终究会赚回来的。”
“可这样也搞不了苏有静那个老货啊。”
“跳梁小丑,又有何作为?理他干嘛,等我们天下第一印刷坊打出了名号,他也就配吃我们的残羹冷炙而已。”
“真是便宜这个老货了!”孙犁咬牙切齿地道。
林东耸了耸肩道:“你照做便是,以后天下第一印刷坊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你作为掌舵人没必要理那些,不要有太大压力,但是我也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孙犁眼眶微红,跪伏在地:“士为知己者死,我孙犁必不辜负林庄主所托!”
时间接近正午,林东带着林幼仪走在回纺织坊的路上,打算去接曹缨之吃午饭。
“老师的手段真是令幼仪叹为观止,这一手造势怕是老师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吧,其他人若是想要效仿,除非是官府,不然哪有武林盟主四绝门这样的消息传播能力,又有谁能找到武侯奇门这样的隐世宗门背书。”
林东轻轻一笑,谦虚地道:“这些在幼仪看来可能是手段高超,但在我们武侯奇门里面其实只是正常的思路而已,士农工商在武侯奇门看来并没有看低贵贱之分,我专门研究商业经营的师门前辈一样不少,有了正确的理论支持,这些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开玩笑,任谁经过8848、小罐茶之类的广告轰炸和现代流量的粉丝洗脑营销,好歹都能学到一二。
“老师您这样说,幼仪更加期待您会给我如何讲课了。”林幼仪轻轻舒展了一下自己窈窕的身段,惹得不少男性路人眼睛都直了,“不过老师也要注意哦,印刷坊前老板的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幼仪也察觉到了?”林东说道,“苏有静这个人不足为虑,就怕是有人利用他来试探我的底线,所以我暂时不打算理他,看能不能钓出他幕后的人来。”
林幼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离阳郡守方守拙,南唐宣和九年殿试一甲探花,因得罪吏部侍郎谭学林老学士,被下放到惠州郡罗拓县任县令,虽治上政和清明,但九年未得升迁。后得原太子太保、现礼部尚书赵文彗赏识,历任惠州司马、柳州郡丞,三年前就任离阳郡守,可以说他是太子的人。”
林东愣了一下,玩味地笑道:“幼仪还真是深藏不露,身处远离朝堂的襄阳,却对朝局了如指掌。”连齐卿娴都拿不准离阳郡守方守拙是哪方的人,林幼仪却能准确地说出来,不但能说出来,甚至连他的升迁轨迹、关系何在都能说得清清楚楚,这份情报能力没有对应的野心怕是撑不起来的。而且若是林幼仪所说不假,事情就有些棘手了,一方郡守在地方上的权利非常之大,若真的方守拙是在太子一党的授意下想要打压自己,天下第一庄可就非常难受了。
林幼仪甜甜地笑道:“幼仪好歹是临襄侯之女,也算身在朝堂了,怎么可能不关注朝堂局势呢。”
“幼仪既然能告诉我方郡守的立场所在,便已是开诚布公,既然幼仪以诚待我,那我自然以诚待幼仪。”林东停下了脚步,直视着林幼仪的双眼,“你应该知道,我是颍王这一边的,更准确地说我是沁阳公主这一边的,连她都弄不清方守拙的阵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幼仪,你是太子那边的人吗?”
林幼仪低下了头,秀美的小足踢了踢路上的碎石:“幼仪也没办法啊,我一个弱女子又继承不了侯位,老师您也该知道有多少人对幼仪的这点家业虎视眈眈,幼仪自然要找个靠山咯。”
“不过老师您别担心,我既不是太子这一脉的,也不是颍王这一脉的,如果非要说的话……”林幼仪抬起了头,一对盈盈秋水深深地注视着林东,比花朵还要娇艳的菱唇挂着甜甜的微笑,少女娇俏地道,“我是老师的人哦!”
林东愣在了那里,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这清雅如仙的女子可能并不是个仙子,而是个小恶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