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丝绸运输都是按车收费,一车三百斤左右,收取白银三百两,其中一半是给钓鱼关的过路钱,不过现在钓鱼关易手,这几天还没开始运输。”
齐卿娴接过话头道:“放心,钓鱼关已经被颍王掌握在手里,袁修齐那货查下来竟然没多少劣迹,最多就是懒政,现在投靠了颍王,灵州县令的位置保住了。以后你们天下第一庄在灵州和钓鱼关一应权限照旧,你们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林东点了点头道:“当然明白,我们现在可算是半个颍王殿下的势力了。”当然只是暂时的而已,林东早就打算有一定势力之后一定要抽身而出。
他转头对曹缨之道:“曹兄,能以你家为例,说一说丝绸的收益么?”
“当然……咳咳,当然可以。”曹缨之不自觉又发出了她空灵的女音,赶紧粗着嗓子补救道,“灵州不产生丝,都是从南方以十两银子左右一匹的价格购买织好的丝绸,印染好的成品卖到北魏大概在25两银子左右,一车丝绸大概60匹,除去三百两运输费和十抽二的关税以及运输的损失,这一车丝绸大概还剩个400两,再除去印染的材料费用和人工费,真正的赚头也就200两不到。”
林东摸了摸下巴算了一下,一车丝绸的纯利润率大概在百分之十多一点,这还是曹家丝绸量大有规模效应,可能一般的小染坊利润率也就百分之五左右,怪不得灵州真正的大染坊包括曹家也就三四家。
“我记得北魏不产丝绸吧,只能卖到二十五两银子一匹么?”
曹缨之摇了摇头道:“东边的越国也产丝绸,卖得再贵一点他们就宁愿从越国买了,那边的太湖丝绸确实品质更胜一筹。”
“这样吧,不如我们双方各退一步。”林东对着齐卿娴道,“我们这边将运输费用下调到250两一车,你这边的过关费降到100两,我们都吃点亏让利商家,也有利于灵州这边丝绸印染产业的发展,说不定以后量上去了,收入反而高了呢。”
“行,让利于民也是好事,再说这块肥肉也相当于掉下来的,朝堂没有付出太多代价,还能给颍王涨涨声势,而且……不对啊!”齐卿娴突然醒悟过来,“说好各退一步呢?明明只有我这边退了,你这是一两银子没少赚啊,”
林东得意地道:“哈哈,齐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林东还特意加重了“君子”两个字的发音,意有所指。
齐卿娴无奈地摇了摇头:“瞧你那一毛不拔的样子,罢了罢了,看在你不干那些不良产业的份上我就应了,也算报答你那天的救命之恩了。”
林东笑道:“那我代天下第一庄多谢齐兄。”
曹缨之也来凑个热闹,轻笑道:“那我也代灵州诸多丝绸商家多谢齐兄。”
齐卿娴哭笑不得:“你们啊,一唱一和的不就是怕我反悔么,尤其是你,曹兄,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东是知道她们真实身份的,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夏天豪却是听在耳里,他看着这两人俊美到妖艳的面容,林东与他们似乎又十分熟稔,他心中渐渐有了个不详的猜测,难道庄主喜好男风?不行,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和义母商量一下,决不能让林东这么堕落下去。
“二当家?二当家?”
夏天豪菊花一紧,才反应过来是林东在叫他:“庄主?什么事。”
“你今天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林东奇怪地问道,“我问你,魏无咎和他徒弟司乐生怎么样了?”
“哦,老魏把他知道的基本都供出来了,他左臂全废,心灰意冷,按你说的放了他一条生路,回乡下当富家翁去了。至于司乐生……”夏天豪迟疑了一下道,“他不见了。”
林东眉头微皱:“不见了?”
“恩,他不在乞巧节那晚死亡的名单上,剩下的人里也没他,可能是九号那天反抗被颍王的军队当场格杀了。那时场面很混乱,确实很多情况没弄清。”
“是这样么……”林东有些沉吟,魏无咎倒还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说了要放他一马,那自然说到做到。但司乐生这个三番两次想要取自己性命的人,就这样让他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这时齐卿娴用折扇敲了敲桌子,打断了林东的思路:“行了,林兄,你今天也敲到我竹杠了,晚上不请我喝一顿?”
林东摇了摇头:“那不行,我都好几天没回家了,今晚一定得回家和我娘吃一顿,改天,改天一定请。”
“不行,改天那得改到什么时候了,得了,你就在你家请我好了,我不挑。”齐卿娴笑道,“走,曹兄我们一起吃穷他。”
“好,好啊。”想到马上要见到林东的母亲,曹缨之没来由地有些羞涩,但她十分喜欢这种朋友之间的交际,这是在闺阁默默读书十五年的她所从来没享受过轻松,所以她不想拒绝。
“也行,那走吧,我去叫上西门兄,看他来不来。”林东无奈地道,“夏叔叔,你来不?”
“我就不去了,晚上约了兄弟喝酒。”
林东也不勉强,打了个招呼便带着三人走出议事厅,夏天豪看着十分亲昵的三人,面色凝重,看来一定要尽快和义母商量给林东找个美人老婆,决不能让他再堕落下去了!
郑月娥看到林东带着书生气的朋友回家十分开心,她虽然知道儿子已经不能回头了,但还是对江湖有一些抵触,所以依然坚持住在原来的木屋里。
她开心地下厨忙活了一大桌子菜,因为西门吹雪被邱明拉去喝酒了,所以连上云舟一共才五人,但林东和缨之三人一起谈风月、谈丝绸、谈生意,倒也是热闹得很。齐卿娴和曹缨之更是吃得津津有味,她们常年山珍海味惯了,偶尔吃一吃这些粗食,竟是出奇得合胃口,再喝上一杯郑月娥自制的豆腐酒酿,一时都有些微醺。
林东看着母亲的笑容,心中有些难言的惭愧,其实他知道娘亲是最喜欢热闹的,这么多年一直在压抑便是为了保护自己,像今天这样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可能便是母亲最大的幸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