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场“武道乾坤”,閁翋国度风哥对阵武陵桃源梦入神,司仪宣场,二人陆续上楽道。
风哥白翊湖飘零而至,水墨袈裟,耳赋双环,后持佛象勺子杖,刻监斋使者。
梦入神,手捧串鋆珠,拈楚汉棋,面容沧桑,尽显岁月之痕。
楚汉旗“帅”在手,一式一子了乾坤!
二人话不多,风哥执着佛勺杖向前一推,左右摆弄,像模像样,动作说不出的奇丑无比。
梦入神双子飞出,乃一“兵”一“卒”,一朱一墨,两粒锰钢棋子向着佛勺杖飞去。佛勺杖格挡下,一股外力排斥,朱“兵”朝西南方弹飞,墨“卒”朝东北方弹飞。
“两仪杖法?和尚不厚道。”
西南为昆位,东北为艮位。
“两仪杖法实打实的道家武法,小僧厚道。”风哥回应,单手作礼“阿弥陀佛”,指着手中佛勺杖,“佛勺了化世间缘,赤黑双子收不得,道家武法尊敬之意!”
佛象勺子杖,藏银质地,纹路分明,图鉴监斋使者。
风哥乃是閁翋国度洒脱僧,吃斋化缘皆为一勺,后称了化僧。
梦入神讪笑,“梦神面前班门弄斧,胆大包天。”随后态度三百六十度大旋转,客套,“和尚说得有理,咱们来下盘棋!”
道风朴朴的修士先后拈起“相”“马”“炮”三粒钢棋。
了化僧用无名指触触自己的眉头,幺了一句,“小僧棋艺不精。”
话虽如此,风哥还是持起佛勺杖往楽道上添了一笔横线。
当仁不让道:“梦入神邀战棋局,小僧不得不从!勺杖画棋盘,须弥指做子,一赴棋艺战。”
接着,竖横交错,楚汉分明,偌大琉璃棋盘惊现。
“和尚,咱们三子定输赢。”
梦入神持“象”,第一式“象走田”,这局标志性的飞相局。
风哥运足须弥指,棋盘墨点,中相位一式“当头炮”。
二子缓缓落下,意互拼内道。
闻见“当头炮”,梦入神付之一笑,随手甩出第二子。“马走日”,这一轮是马踩无棋局。
风哥凝指须弥,藏式指法,力大无穷,一语“须弥芥子,大千一苇”。
了化僧是卒子向前,不可后退,式名“单调小卒”。
“单调小卒”正好封杀“马走日”。
梦入神观之,棘手一式“烽火连炮车在前”。
棋盘未动,心先动。
场众,脑海里隐约浮现一席画面,悬崖决战,风哥一式须弥指,点石劲碎。惊涛啪岸,梦入神提墨盘功,落棋水破。
二人你来我往,拼杀数十招,激起千层浪。
翻腾浪花楚汉争,车水马龙,旌旗蔽日,兵歌狂笑已至霸王自刎。
画面褪去......
众生又循回楽道,风哥与梦入神丝毫未动,前者已是汗流连连。
梦入神言道:“和尚棋艺不错,看我‘双马饮泉’”
梦入神掷出第二子“马走日”。了化僧挥眉擦汗,点小卒一枚,式名“二调小卒”。
“二调小卒”沧海一粟,速而缓,步而少。最卑微,最为渺茫的棋子竟藏无限杀机。
无算子对楚汉旗略知一二,对不通棋艺的众生点评道:“三子归边,缚鸡无力。”
无矩拱手而去,“二当家精通棋略。”
“破穷酸不才,少时借此解闷,精通之词实不敢当。”
“二当家谦虚,三子归边定是高人。”
“瞎猜而已,道仙抬举!棋路非是‘三子归边’,也可‘二鬼拍门’。”
无算子摸起自个山羊胡,书生得意,兜里还不忙掏出铁算盘来。
趾高气扬的二人吹捧似官僚看戏,众生开心就好。
车下无限行,梦里双马出。
梦入神三子直逼风哥“将”门,“将”岌岌可危,“二调小卒”受限,行动缓慢不及梦入神快马加鞭。
马擒单士,此棋像是尾声。
将军易主之际,梦入神惊慌失措,车行回撤。
一片大好河山,梦入神竟然回撤?
易主回撤乃是楚汉棋中大忌,梦入神自知“回撤再谋,东山难起。”此招应是迫于无奈。
棋盘一列棋道出缘由,梦入神无形被困“铁门柱”。这“铁门柱”早已摆局,只是不易被察觉。
风哥借此攻势,“三子归边”直抵梦入神“帅”府,须弥指法刚劲凶猛,打落“帅”府门前双“士”。
脑海中的画面又一转。
梦帅府,风哥单枪直入,双指点死守门将士。进中堂,见梦入神高坐交椅,于是一指冲去......
众生捻了一把汗,以为大势已去,然而世事难料。
梦入神“帅”棋犹在,了化僧“将”棋崩裂。
众生一头雾水。
风哥紧捂胸口,紫宫位稍许鲜红,却道毫发无伤的样子。
他道:“梦神棋艺高强,小僧佩服!”持佛勺杖虔诚一句“阿弥陀佛”。
“白脸将杀,好一个兵行险招。”
无算子掰弄算盘,细算稳赚不赔。
“白脸将杀?”
众生恍然,棋盘格,风哥“将”棋移位,梦入神“帅”棋诛杀。
凭千里一击,反败为胜,“白脸将杀”俗称“对面笑杀”。
场众管不得那么多,开始热烈鼓掌,欢呼声由小至大,由弱至强,主次分明,均是称赞二人棋局精彩绝伦。
梦入神与风哥二人闻声蒙圈,梦入神问:“和尚,我们分出胜负了?”
风哥作礼道:“善哉,善哉......棋局上,小僧落败。”
梦入神续道:“那没分出胜负,为何欢呼?”沉默良久,“那得再战。”
风哥提手佛勺杖,“小僧舍命陪君子。”
欢呼声骤停,梦入神举起手中串鋆珠试探问道:“和尚跻身于‘佛曰武会’,为何奔波道家盛会?”
风哥恭敬作礼,一句“阿弥陀佛”
“小僧自出道家后归佛门,入仙合情合理。”接着句句“阿弥陀佛”。
“佛日武会”与“仙道大赏”不同,门槛甚严,流序繁琐,小小监斋僧没有资格入局“佛曰武会”。
再则,一睹忉利天佛扬大法,有何稀罕?
佛曰:“众生皆平等。”
佛曰:“缘来则去,缘聚则散。”
佛曰:“有因必有果。”
众生何来平等?
缘去何来缘聚?
因果何来轮回?
俗事,尘事,人间事,生于人世,岂敢放下?
无尚?
无畏?
黑字盟有法,深中肯綮。
“无因皆有果,无果亦有因,人生八苦,及时行乐。”
风哥虽不苟同黑字盟,更不愿听他们歪理学说。但现实论法,字字珠玑。
“人,生非平等,死亦平等。无欲无求除非无心无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亘古不变。入世之局该随波逐流,随性所欲。黑日佛上佛,黑日道上道。”——黑字盟主黑架圣君
仙道大赏上,了化僧奔着雨灵庭府邸而来。
若有一地,家资丰盛,娶妻还俗,尝尽天下美人,食尽天下美食,人生何乐不为。
身座监斋僧,了花世间缘。
仙道大赏素有人间食府满汉馆,后有斟酒岭,武道乾坤,雨灵封地,妙想连连。
人世之争与我何干,何干????
风哥“阿弥陀佛”说个不停。
梦入神诚意道:“和尚,今胜了我。愿串鋆珠相赠,度化我佛缘。”
风哥本是一惊,后是一愣。
“梦神?何言贵珠相赠,度化佛缘?”风哥一脸茫然。
梦入神解释道:“昔日,我被曦阳神所伤,命在旦夕。在危急时刻误入天佛阶梯,辛得六世羍翋仓央迦庴施于援手,幸免于难。”
话至一半,风哥万分吃惊,“六世羍翋......仓央迦庴?”
六世羍翋仓央迦庴,出了名纵情声色,醉心于歌舞游宴,夜宿女子人家。
对于这位早已作古圆寂的师傅,风哥没有半点情谊,甚有恨意。
生为师徒,教导佛理,传授武道,少之又少。
然而万恶之师,诗歌真挚细腻,自然流畅,堪称藏佛诗花。
梦入神继言:“六世羍翋赠于串鋆珠,曾言‘不负如来不负卿’。严明交于有缘人,度化我佛缘。”修士一时沉思,“我着想不明,用意何在?今遇上和尚,稍有神会。六世羍翋施以援手为因,仙道对弈为果。我本向道,奈佛缘得此一命,幸命遇佛果,所以赠之串鋆珠,了化佛缘。”
梦入神又道:“我道号自然,好无为而无不为。遇佛缘于此,望和尚好好相待!”
风哥一句“阿弥陀佛”,心安理得地称我佛慈悲。
此刻,他心中甚是不解,“梦入神搞什么鬼?度化佛缘?耍我不成?若胜了你,无争于世,娶美娇生玉子,岂不快哉,何乎佛缘?”
风哥言道:“梦神佛缘深厚,既得家师恩德,不如早度佛缘。”
梦入神喜出望外,“六世羍翋是和尚恩师?那再好不过!”
风哥一听“恩师”,不免为之一颤。
梦入神骤然心喜,“咱们再比一场......还是楚汉棋。和尚胜我便输,应了这‘不战而兵’,并承诺串鋆珠相赠。”
风哥一听是棋局,又是一颤。
梦入神夹起一子“帅”,灿笑。
“和尚,此局简单,再比一次将帅。你用刚才的指法,我用墨盘功,双子一碰,谁弱谁强,一看便知!”
风哥爽快答应,“好......”
可没过一会,矫情道:“我这指法乃是须弥指法,‘须弥芥子,大千一苇’”
又过了一会,谨慎道:“不用须弥指法为好,梦神佛缘淡,比力气?小僧用‘归藏功’。”
梦入神灿笑,“随意。”
墨盘点星河,一入黑山无龙蛇。
梦入神“帅”子一碰即碎,归藏功“将”子冲云门,云门中指。
风哥一叹。
“梦神,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