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故忍痛离开,绕着远路,目的就是不让绝飞知道他往哪里来,早上一直在山峦峭壁上攀爬,下午则是在茂林密草中行走,因为没有带干粮,所以路上有什么鸟呀,虫呀,都是能吃则吃,不能吃就喝血,总之是风尘仆仆地来到了王家堡东南方向的龙王庙附近。
太阳已经落山了,路过一个面摊,正在煮着面条的那位老伯伯将西门故认了出来,这是他的恩人呀。
原来这个老头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好,老伴一年前也是病死了,身边无儿无女,还要跑出来赚点钱过日子,但是一些地痞却总是欺软怕硬,跑过来要什么保护费,不给就打,这都是他辛辛苦苦赚来的,所以他抱着钱罐子忍受着那些渣滓的拳打脚踢。
碰巧那天西门故来集市上买点东西,他最看不惯这样的事情,所以几下就将地头蛇打跑,算是救了老人家一命,老胳膊老腿,再打下去就严重了。
西门故转过身来,给了老人一瓶跌打损伤的药,然后告诉他只要说他是王家堡西门故的朋友,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欺负他,什么也没要就走了。
果然每次有人来欺负,只要说出西门故的名字就非常有效果,所以他的生意有了保障,生活也有了希望。
现在西门故虽然看起来非常狼狈,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不管西门故怎么推脱,终究是拗不过他。
老人将他按在桌子上,然后说道:”自从你帮了我之后,一直是很难见面,我知道你公务繁忙,但是现在你好像有了心事,我的面馆就让你放松放松,在这怎么你也吃我一碗面行不行,如果这你都推脱,我就不再说你是我的朋友了。”
西门故见状,说道:“好,我就吃你一碗面。”
老人将面条煮在锅里,然后又放了几片菠菜叶子,很快捞了出来,放在已经做好调料的大碗里,将一碗热腾腾的干拌面放到了西门故面前的桌子上。
西门故什么都没说,端起眼前的面,拿起筷子就开始吃,老人笑着说:“慢点,我还能做。”
西门故很快就将面吃了个底朝天,就算是这样清淡的面,也比那些没有烤熟的鸽子肉好吃,西门故心里有事,因为还要去龙王庙,说道:“之前我帮了你,这碗面就当是报恩了,我俩之间的情也结束了,我劝你一句,回家去好好养老吧,王家堡再也没有西门故了,做生意要当心。”
西门故怅然若失,站起身来,刚要走,老人在身后说道:“你的恩情不是一两碗面能够报答的,我不想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吉人自有天相,你要相信自己,这场劫难说不定还有变数。”
停顿一刻,仰天长叹:“我的命已经注定。”
离开市镇,穿过树林,顺着山上的羊肠小道,终于来到了那座龙王庙。
龙王庙一般是村民来求雨的,但是这几年雨水充沛,村民也是没有再来这里拜祭龙王爷,所以西门故刚从龙王庙进来,发现柱子上的几个大字也是掉了,就看到了里面布满蜘蛛丝,香炉上也是尘土飞扬。
用手慢慢拨开蛛网和飘落的帷帐,走到龙王像面前,拍了拍衣襟,双膝跪地,两眼紧闭,沉默片刻,然后站起身来,在不远处找了块空地,用烂布将那里打扫干净,然后跑去外面折了好多的干树枝,最后用火折子升起了一团火,总算是安静了。
龙王庙他之前来过几次,因为这里荒僻,所以一般都是处理一些背叛王家堡的人,当年手起刀落,看着这样的火光,就让他想起砍下的头颅上上那些发光的眼睛,是的,那些眼睛总是没有闭上,总是盯着他,走到哪都盯着,就像这样,有着光芒,有着不屈。
他曾经回去调查过那些被他杀死的人,发现里面不缺乏那些英雄豪杰,王家堡邪正混合,这些正人君子难以忍受,但是加入易,脱身难,要走,必须将头留下,如果一个人能够放下头颅,离开是非之地,那就确实了不起,但是没有人成功,他们的身体永远留在了这里的后山,包括那颗头颅。
西门故有些心烦,明天就要死了,等待比死亡还要痛苦,这可能就是一些人选择自杀的原因,但是西门故不会这么做,要死也要死在别人的手里,现在有点时间,可以让他再好好记一记两位娘子的容颜笑貌,不然到了阴曹地府忘记了,会让他更加难堪。
所以他侧躺了下来,一天的劳顿让他有点累了,有人说过闭上眼静思是最好的记忆手法,西门故可能也听过,所以他闭上了双眼。
上天好像不让他好好休息,突然间就下起了雨,虽然是小鱼,却是夹杂着一些风,这些风既带来了寒冷,也带来了消息。
西门故站起身,睁开眼,说道:“外面的朋友,可以进来了。”
突然房檐上跳下来三个黑影,左右两边门也探进来两个身子,五个人各拿一把离鞘的刀,可能是被雨水冲过,所以更加显得银白,站在前面的一位黑衣人说道:“故大人好耳力,连风吹刀声都能辨出,看来想要杀你还是有点难。”
西门故烤着火,说道:“我也没想到你们来这么快,我的头这么着急吗?”
黑衣人说道:“大总管的命令我们怎么敢不停呢,只是探子汇报你已经来到了王家堡地界儿,所以我等兄弟只是来看下你的行踪,别无它意,明天才是正事。”
西门故说道:“想当年都是我们配合杀掉叛乱者,没想到现在却是轮到我。”
黑衣人惋惜道:“可惜,一个情字,陨落了多少的人才,你居然为了两个丫头,帮助神捕司,现在落到这样的下场,你感觉值不值?”
西门故说道:“只有我理解情的价值,只有我体会过爱的真意,说了你们也不明白,总之不要打扰我睡觉,明天来取我的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