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水寒一言不发地盯着单飞。
单飞心里慌慌的,昨天四川警方发来了拘捕的电传,现在张梅还不知道到底交代了什么。
萧水寒站起来走到窗前,望了望窗外摇曳的法国梧桐:“单总,九九年一晃就过了大半了,现在东北轻工还是没有什么起色,一到下半年轻工厂就是一个火药桶,不是静坐就是上访的,今年公司的业绩我伟业集团帮不了你了,之前我给你说要好好清理川盐化事件,现在股东更换了,我也帮不上你什么了。”
单飞依然一言不发,现在找张邦彦的堂兄已经晚了,陈东明虽然是东北轻工的二股东,但是自从张梅被四川警方拘捕之后,陈东明不是指责就是埋怨,从来不想想援救的办法,王平更是一副政客盛气凌人的样子高高在上,他娘的,教训人马后炮谁不会?单飞望着眼前的萧水寒,是呀,现在张邦明虽然还没有更换自己的意思,马上就要到下半年了,张邦明不但在业绩上给自己一道难题,在川盐化事件上,难道张邦彦还要做点什么文章不成?
“萧总,我跟你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年初是我冲动鲁莽,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张梅背着我收购川盐化,更不知道她从二级市场买入川盐化的股票,现在想起来后悔呀后悔,今天还希望萧总能指点指点,我要救救我老婆的。”单飞眼内饱含热泪:“萧总,虽然现在北方体育不是东北轻工的大股东,但是我是派到东北轻工的人,萧总看在多年的份上,给我指一条出路,拜托了。”
“单总,我们相交多年,我当你是兄弟,你却一直身在曹营心在汉,你现在看到这个圈子的无情无义了吧,陈东明袖手旁观,还有你的老领导王平副市长,他神通广大,你老婆的事情王平应该可以想办法的。”萧水寒将窗户推开了,“张梅的事情如果他要充当好汉,那就在里面的时间长,如果她将主谋交代,自己的责任就少一点,很多事情要自己拿主意,关键时刻只有自己救自己,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醒醒吧。”
单飞站起来,向萧水寒愧疚地望了望,转身离开了关东伟业大厦。
萧水寒今天突然想上十八层看看,有八个月没有上十八层了,萧水寒突然想起了钟箫红,伟业集团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萧水寒经营无能,很多时候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上,都说资本市场是自由竞争的地方,这个地方有太多的欲望者,他们心里都有一个不断膨胀的梦,在这样的人群中,再锋锐的棱角都给磨的平平展展。萧水寒甚至有点后悔,不该搅入关东市这一个泥潭之中。
钟箫红现在到底怎么样?这两天也没有接到张欣欣的电话,萧水寒心里有点七上八下,这几天正准备跟刘婷结婚,萧水寒期待钟箫红回来,但是有担心钟箫红回来,刘婷犹如初出水的芙蓉,钟箫红回来会给刘婷带来内心的伤害。萧水寒准备抽个时间陪着刘婷去见见老丈人与未来的丈母娘。
萧水寒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张欣欣的老爸的场景,当时张克勤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那会儿的报纸天天除了革命形势一片大好就是坚决跟资本主义、反动派斗争到底,在省政府担任秘书长的张克勤看得津津有味,自己跟张欣欣进门跟张克勤打招呼,张克勤眼皮都没抬:“欣欣还小,现在外面乱哄哄的,再过段时间再说吧。”
萧水寒当时真想转身就走人,但是张欣欣拉了拉萧水寒的衣角。勉强在张欣欣家吃了午饭,萧水寒回到宿舍,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一想到死心塌地的张欣欣,张克勤的傲慢全都给忘到脑后去了。当年海南开放的时候,萧水寒只身闯海南,当自己信心满怀地回到家里,张欣欣早出晚归让萧水寒不知所措,再次见到已经是自己的老丈人的张克勤,张克勤脸上还是不屑与轻蔑。
遇到钟箫红让张欣欣渐渐地在脑子里淡化,但是每一次触摸到钟箫红的肌肤,萧水寒总会想起第一次跟张欣欣稀里糊涂的做爱,每一次跟钟箫红吵架,萧水寒都会想起当年跟张欣欣共同吃一盒饭的场景。到如今张欣欣没有电话,钟箫红也彻底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了,也许是上帝眷恋萧水寒,出水芙蓉,国色天香一般的刘婷走进了萧水寒的生命,萧水寒搂着刘婷的时候,有时候真像搂着自己的孩子一样,一种爱怜之情涌上心头。
萧水寒怎么都觉得那个在钟箫红身上赤裸的男人那么眼熟,又是那样的陌生,钟箫红怎么可能跟一陌生的男人上床呢?不,应该是一个熟悉的男人。想到这里萧水寒心里一颤,坐庄北方体育当时只有三个人知道,难道那个神秘的对手盘跟钟箫红,跟这个男人有关?钟箫红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不,钟箫红应该不会那么作的,萧水寒想到这里又开始不断地摇头。
北方体育馆要彻底交付使用了,钟箫红在的时候这一直都是一个醒不了的恶梦,整天除了要填大量的钱,总看不到一个出头之日,还时不时地出点什么差池,萧水寒为了体育馆的建设是煞费苦心,费尽心机。体育馆要建好了,钟箫红却不能看到,萧水寒无数次在想象着跟钟箫红一起踏进体育馆,钟箫红挽着萧水寒的胳膊,漫步在体育馆的四周,那是关东市的形象工程,那是辽东省的明珠,那是萧水寒的杰作。
萧水寒突然长叹一声,现在的伟业集团人浮于事,多年的哥们在背后不断地算盘着自己。萧水寒操起桌子上的电话给常青电话:“常总,你跟关良商量一下,把南方高速的资产好好清理一下,找个买家把南方高速给转让了算了,股权的转让款打入伟业集团的专用账户,设置三重密码,没有我的签字任何人都不能支取这笔资金。”
萧水寒看了看日历,还有十五天,北方体育馆的交付剪彩就要在体育馆举行了,张邦彦这一次又要请了王省长以及国家体育管理中心的一帮官员。今天上午张邦彦还在电话里跟萧水寒特别交代,东亚运动会的轮值主席安仑库撒也将参加剪彩,这也是轮值主席安仑库撒考察我们运动会场馆的准备情况,张邦彦同时还告诉萧水寒,到时候国外很多记者来采访,这是关东市以及辽东省对外展示自己形象的最好时机。
一九九年九月十日。
关东市碧空万里,徐徐秋风将北方体育馆的旗帜吹得呼呼直响。
王省长、国家体育管理中心官员、东亚运动会轮值主席安仑库撒、张邦彦、王平站在剪彩台上,张邦彦神采奕奕,王省长对满微笑的脸朝四周望了望,张邦彦的目光正落在王省长的脸上。安仑库撒不懂中文,傻呵呵地盯着张邦彦微笑,王平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手上的彩带,右手握着剪刀一直僵着。
“北方体育馆今天终于成功交付,这是辽东省的明珠,也是东亚体育史上的一页新的历史,我们的体育馆能容纳五万人,能同时进行多个体育项目,我们率先在国内提出了商业体育概念,我们的体育馆成为中国第一只商业体育概念的股票。”王省长见识过太多的大场面,但是北方体育馆修建的辛酸,王省长心里非常清楚,能建成亚洲一流的体育馆,王省长现在心中血液加速,心跳加快,多少沟沟坎坎终于趟过来了,“我们即将迎来全省运动会,也将隆重召开东亚运动会,我今天要感谢我们的上市公司北方体育的全体工作人员,我们要对北方体育股票一直支持的投资者致以深深的谢意,没有伟大的资本市场的支持,没有投资者的信赖,就没有北方体育的今天,我希望资本市场的投资者们一如既往地支持北方体育,也希望北方体育在规范、健康之中做成百年老店。”
台下啪啪地响起了掌声,萧水寒望着激动、兴奋的人群,脸上突然一阵冷笑,浮华的背后有多人看到辛酸,激动的时候谁能想到昨天的艰辛,兴奋的人们又有谁能洞悉北方体育背后的明争暗斗?鲜花永远掩盖着辛酸与泪水,珍惜眼前的欢乐时光,美好的光阴太匆匆,人生错过今天的朝阳,也就很难抓住明天的晚霞,唯有眺望天边那一抹云彩的忧伤。
“萧水寒这个王八蛋到底什么意思?”王俊青拨通了陈东明的电话:“昨天体育馆才交付,市场一片期待,没想到北方体育听牌,今天就发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这个萧水寒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