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至今……
李淡掐指算了算,刚好两个月。
回想刚开始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混吃混喝,李淡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适应能力。
这具身体的主人,原本性格冷僻,不咋地讨人喜欢,虽然也有缘由,比如从小亲娘去世,爹不疼,主母、姨娘、丫环、小厮们各种欺负……
总之,受尽冷落、白眼及欺辱,还是顽强地成长了起来。
但最终,还是遭人迫害。
十八岁生辰,几个人联手欺负,失手将她推入水中,这才有了水淡重生一说。
“哟,我道是谁在那倚栏喂鱼,顾影自怜,原来是七妹啊。”一道好听,带着嗲声却又讽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水淡不用看便知道,那是自己的二姐,水莲。
水莲生得俊,但偏又喜欢花,眼下时值仲夏,身着一身莲花刺绣薄衫,不耐烦地拨弄拨弄头上戴的白莲,只这一阵功夫,水淡已经讨笑来到跟前。
水淡咧着嘴笑:“二姐姐好生漂亮,花儿只得给你陪衬。”
水莲冷哼一声,很是受用:“虽然你失了忆,但这水你少靠近,别到时落了水丢了命,给人添麻烦。”
水淡连忙称二姐教训得是。
水莲又讽刺了几句,见水淡还是一脸赔笑,心生无趣,径自走了。
水淡低头哈腰送水莲离开,就连水莲身边丫环走的时候刻意撞她她也不恼。
自水淡重生,以失忆自称,那些人依然不减少欺负。但是水淡见谁都赔笑,同时赔笑又不卑微,还会主动帮忙。
俗语云:伸手不打笑脸人。
虽然人人心里都瞧不起七小姐,但是见她傻笑得紧,又的确能帮上几个忙,恶意欺负她的人便渐渐地少了。而那些丫环小厮见能捞到好处,也开始用了点心思伺候。
水淡因此在这府中生存了下来,甚至还能够存点私房钱。
别过二姐,水淡准备回房用餐。
路过大厅的时候,水淡听见里头有人高声言论,不由得激起水淡的好奇心,停下了脚步,但是却听不大清楚,只依稀听见里头有人说:“……昏倒……指婚……王爷……太子……”
因为听不真切,水淡最终还是选择放弃,但隐隐觉得这件事不小。因为说这话的人是三哥,三哥为人沉稳内敛,极少有这样的言行。
几天后,芊贵妃的到来,印证了水淡的猜测。
芊贵妃,水家长女,水芊芊,宠冠六宫,皇后也不及。
芊贵妃带来确凿消息,皇上指婚,要水家六小姐水倾城嫁给七王爷。
原因是前日七王爷又病倒了,性命垂危,太医也无法转圜。皇后建议冲喜,还推荐水贵妃的家人。
当初,皇上病重,水芊芊为了冲喜被送进了宫里,之后皇上病愈,龙颜大悦,从此宠着水贵妃。
听了皇后的建议,皇上觉着在理,便下旨赐婚。
按理来说,宫里有个贵妃,宫外有个王妃,这是大好的事情,水府从此无人敢欺。
但是眼下,事实却是相反的。
水淡穿越到来的这个国家有个明文规定,一任帝皇在位不得超过三十年,需在期限之前传位给下一任。
而眼下正是现任皇上在位的倒数第三年,争位之战已经开始。
朝堂上分了几波人,一波支持嫡长子太子,一波支持受宠的水贵妃之子五王爷,还有一些人中立,甚至有的支持年幼但是聪慧的十二皇子,但就是没人支持病殃殃,无做为,日常被人忽略,只要被说起十有八九是病重,成功沦为朝中笑柄,民间百姓饭后谈资的七王爷。
水家想要保住荣华富贵,自然要做出应有的价值,就算是府中小姐嫁人,也必须得嫁给朝堂上位高权重的人,而不是那个没用的七王爷。
皇后此举,无疑是想把水府的势力拉下,让旁观者以为水贵妃失势,倒戈到自己这边。就算不能,也能膈应膈应水贵妃,打压气势。
不管怎么说,皇后这招棋算是走对了。
不嫁人就是抗旨,嫁了人又膈应,就算有王妃位子坐,却指不定七王爷哪天就嗝屁了,还得守寡一辈子。
六小姐水倾城人如其名,人长得倾国倾城,就是脾气有那么点恶劣。
水淡给了串玛瑙手链给一丫环打探六小姐那边的情况。
丫环回来后惊疑未定,磕磕绊绊讲了一通,水淡才了解了大概。
六小姐听了消息后拿丫环撒气,拿着个皮鞭抽人,还不允许人哭。丫环们皮开肉绽,脸上身上背上,到处都是,还有几个已经被抽死。
水淡安抚了丫环几句,又给了个上好的簪子就让那丫环离去。
水淡戚戚焉,这六小姐要是嫁过去,七王爷指不定会被鞭尸。
大婚定在一月后。
这一个月来,水淡一直安分守己,捏着鼻子做人,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没有出过自己的院门半步,就怕别人想起自己,让自己顶替六小姐出嫁,就像二十一世纪里言情小说里说的那样。
只是事与愿违,水淡还是被命运安排上了老路。
她从左右上下摇摆的轿中醒来,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红色。
回想起昨夜,水淡以为终于熬过了这个月,第二天就能解放,于是放松了警惕,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以示庆祝。
却没想到高兴得太早,忘了检验茶里有没被放药,结果喝了一杯水就倒。
直到现在,水淡还是浑身没力,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逃了。
水淡无奈,这药能药倒一头大象了吧?是有多怕她跑了啊?
从下轿到拜天地,水淡都任人摆布,要不是有人搀着,她能马上表演一摊烂泥。
最后入了洞房,水淡坐在了床上。
因为是特殊原因,七王爷还昏睡着,所以合卺酒等等的礼仪都免了。
等丫环小厮们都出了房门,水淡自己扯下了盖头。
她听着外面热热闹闹的声音,再感受了下这一室的安静,又随便瞥了眼躺着的,不知是死是活的七王爷,打从心底里觉得有点荒唐。
但,不管再怎么荒唐,水淡都无暇顾及。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很饿,甚至饿到胃疼。这是以前的身体主人被人欺负不给饭吃留下的毛病,只要填点东西就成。
胃部的疼痛给了水淡一点力气,她使劲地走到桌旁坐下,想拎起水壶倒水,结果不够力气,拿茶杯都觉得费劲。
最后水淡干脆就直接嘴对壶嘴,贴着桌面,拱着水壶,以及其不雅的姿势喝水。
喝完后,水淡虽然不胃疼,但知道等下还是会饿,于是想着继续找其他东西吃。
她瞥了一眼床的位置,想起刚才坐的时候手触碰到的手感,那些东西应该是花生和一些其他东西,本是用来喜庆,寓意早生贵子……总之能吃。
心动不如行动,水淡又摸回了床边,找到了花生,手没力气掰壳就用牙咬,然后随便一吐壳,渣和壳一起飞出,全然没有斯文模样,整一个俗字,不知道还以为是乡野村妇在婚房里作威作福。
但水淡并不管这么多,命要紧,谁让她现在没力气,斯文是什么,面子是什么,能当饭吃吗?而且,又没人看到,就算是唯一的人,也是半死不活,现在正昏……
水淡正疯狂觅食,疯狂吐壳中,而且不知不觉已经骑到了那昏睡的人身上,搜索着那人手边的食物,正感觉这人手真好看,随便瞟了眼那人的时候,却呆住了——
床上这原本昏睡的人,醒了!
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无声无息地看着水淡,眼里饱含着冷冷的杀意。
“……”
水淡默默地吐了壳,咽下了嘴里难吃的食物,感觉自己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