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屋,就看到了桌子上的血迹。刚才走得急,没来得及处理,现在已经快要干涸了。
跟在炎瀚身后进来的小七也看到了血迹。她直接走向厨房,拿起一块抹布放到水龙头下打湿。
正要擦,炎瀚接过她手里的抹布:“我来吧,你左手不方便。”她又拿回去,似乎是执意要自己解决。
“行。”炎瀚点点头,“你自便。”炎瀚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电视上播放着有的没的新闻。他看也没看厨房那边,她似乎是完事了,也过来坐到了沙发上。
炎瀚打开手环开始点吃的,也没问她想吃什么,随便点了两份。然后跟她说:“我去睡觉了,饭到了你自己吃吧。”
她没做任何反应。刚睡着,手坏就开始响,她又不在监测范围内了。炎瀚没好气的穿上衣服下楼。
她还没走出去多远,穿的也不多,炎瀚跟上她:“你根本就跑不掉,还是说你只是单纯的想折磨我?”
她慢吞吞的走着,突然停下:“你是不是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
炎瀚也不回避:“对啊,确实,我工作忙着呢。”
她看着炎瀚:“那我们做个交易。”
有意思,炎瀚笑笑:“你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跟我交易的。”
“有。”没想到她倒是很镇定:“你无非就是想知道杜若白在干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的确,他能答应这件事的一把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想知道杜若白在干什么。
“可以。那你要我做什么。”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一如往常的语气。
“我要你杀了我。”
“啊?”炎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那还是算了吧,这个生意不划算。”
她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哎不是,大冷天的,你求死不成打算冻死自己啊。”
真是个奇怪的人,谁知道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这个时候本来还不应该下雪的。
她望向天空,伸出手,雪花落到她的手上。炎瀚莫名的感觉,她好像就像是知道要下雪一样。难不成跑出来就是为了看雪花?
她就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此刻把手放在胸口,闭上眼睛,她周围的雪花以极慢的速度落下,仿佛时间的流速缓慢了一样。瀚愣住。她能控制天气还是?她睁开眼睛,那些雪花又恢复原速,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这就是晶体的力量?怪不得杜若白疯了一样研究它。
“喂。”炎瀚叫她,“你雪花也看完了,该回去了吧。”
她呼出一口白气,转身往回去走。滴滴滴滴,炎瀚的手环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
“喂?队长。”
“说。”
“我回去了啊。”
“不行。”炎瀚果断的拒绝了他,“我还没回去呢,你不准回去。”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七号看了他一眼:“你是太空站的。”炎瀚挂断通话:“对。”
“具体干什么的。”
“舰队的。”
“舰队队长?”
炎瀚点点头:“杜若白不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在外面待了五个月。”
也对,她跑了五个月都没被找到。也是挺厉害,但其实自己当时找到她也只是瞎逛遇到了,难道真的像杜若白说的,两个人之间存在什么联系吗?
炎瀚突然问:“你为什么要跑啊?”
“这重要吗?”
“我倒是无所谓。”炎瀚伸了个懒腰,“怎么突然想通了开始跟我说话了。”
她看了看天空:“因为下雪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下雪了所以心情好?
看来她这个人也没有杜若白说的那么严重的性格缺陷。第二天一早炎瀚带她去科研部,炎瀚在休息室等着,突然听到一声惨叫。是七号的声音,刚准备开门出去,杜若白推门进来了。
炎瀚没好气的问:“你是在杀人吗?”
杜若白侧身,七号就站在她后面,戴着大大的帽子和一个口罩。这是她一贯的装扮。回去的路上七号走的特别慢。
炎瀚回头看她一眼。
“路上的蚂蚁都被你踩死一百只了,要不你在这等等,我去把车开过来?”
她实在是走的太慢了,没想到她摇摇头。加快了步伐。
接下来是去连素雅那检查身体。
素雅摘掉了小七的帽子和口罩,她的脸色特别苍白,额头上都是汗。
她关心的问:“你怎么了?小七?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七摇摇头,素雅看向炎瀚。
炎瀚只好问:“刚刚你在叫什么?杜若白怎么你了?”
她还是摇摇头,素雅带着她去了里屋,没一会两人出来了。素雅摘下口罩:
“小七没什么事,可能就是情绪不太稳定。”
炎瀚点点头:“辛苦了连医生。那我们就先走了。”
她似乎又恢复了一贯的沉默。
到家门口后,她先进去,炎瀚在后面,换完鞋往客厅走的时候。面前的人突然一个趔趄。
炎瀚申手扶住她,很轻很轻。
“你没事吧你。”
她站好,什么也没说,上楼了。”
炎瀚看着她上楼,突然想起来刚刚好像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炎瀚立马叫住她:“喂...”
这一叫好像是吓到了她,她直接没站稳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
炎瀚眼疾手快的上去扶住她。
“你到底怎么了。”
这回她是说不出话了。炎瀚把她扶到沙发上,准备给连素雅发消息。被她阻止了:“你有药吗?”
炎瀚看了她一眼,提来了医疗箱。她拿着药上了准备上楼。
“你确定不用告诉医生?”
“嗯。”她脸色很不好,也没多说就上了楼。
炎瀚给杜若白发消息。
“你干什么了?”
“什么我干什么了。”
“她怎么会受伤?”
杜若白答非所问:“你去医院做手术也算受伤?”炎瀚懒得跟她辩解,看了看楼上,给杜若白回复:“为什么她受伤了不告诉医生?”
杜若白笑了笑,回到:“不要试图去猜一个女孩子的想法。”
什么跟什么,炎瀚没再回了,继续看电视。她一天都没从楼下下来过。炎瀚正看电视,手环响起来。
“小七试图解开限制!”他立马上楼,推开她的门,没人。炎瀚敲浴室的门:“你在干嘛?”
没人回应,炎瀚直接撞开门。一进门吓一跳。她坐在地上,靠着墙,地上有一滩血迹,她的小腿上有一个看起来很深的伤口。
炎瀚去扶她,刚碰到她,她突然睁开眼睛,虚弱的说了一句:“别碰我。“炎瀚的手停住,随即又想要把她扶起来,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
屋子里的血腥味很重,炎瀚打算给连素雅发消息让她过来,可是刚刚她推开他那一下把他的手环拿走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头都没抬:“你出去。”
炎瀚点点头:“你以为我想管你,你死在这我也没好处。”他转身下楼拿来医疗箱。蹲下给她包扎伤口。这才看到地上有一把小刀,还有一个追踪器一样的东西。她自己把埋在身体里的追踪器拿出来了?
炎瀚给她上药:“在你身体里放追踪器确实很不人道,但是你也不至于自己一个人躲在卫生间,你想失血过多而死啊。”
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很苍白,炎瀚看了她一眼,本来想问她都经历了什么,但是想了想又没问,这一切跟自己也没关系。上完药,炎瀚扶她回床上,然后伸出手:“手环还我吧。”
她没动静,炎瀚又说:“我不会联系医生的。”她这才把手环还给他。
炎瀚转身关门,看到她垂着头,头发掉下来遮住脸。看不清表情。门关上。她依旧不下楼,炎瀚会上去给她换药,两个人也没什么交流。她要么看着窗外,要么发呆。
这天晚上炎瀚上楼叫她吃饭,没动静,他推开门,屋里没人,窗户开着。这个窗户外面有一小截是伸出去的,炎瀚探出头看了一眼,然后翻出去爬上房顶。
她果然在房顶。坐在那望着天空,真是想的出来。炎瀚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你在这干嘛?”
她突然说:“要下雨了。”话刚落地,雨就落了下来,很小很小。
炎瀚站起来:“你不是要在这淋雨吧,你骨子里是不是个颓废诗人啊。”她看了炎瀚一眼,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行,你淋吧,我先进屋了。”炎瀚正要走,身边的雨突然停住了,就像时间停住了一样。
炎瀚转身,她也站起来,说了一句:“雨停了。”
“啊对啊你真厉害。”炎瀚敷衍的回答:“超能力少女可以去吃饭了吗?”
突然卡擦一声。她脖子上的颈环不知道怎么的解开掉到了地上。杜若白不是说这东西取不下来吗?不好,炎瀚抬头,正要去抓她,周围所有的灯突然都灭了,雨继续落下。
炎瀚没抓到她,两人几乎是同时翻到阳台上。她直接跳下一楼,炎瀚听到卡擦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她几乎是立马站起来,炎瀚没想到她愈合能力会这么强。
他也一下翻下去,这对他来说家常便饭,周围的有些住户还以为停电了,都打开窗户来看外面,不过还好比较黑没人看得见他俩。
她的身体素质肯定远远不如炎瀚,炎瀚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上了她。炎瀚顾及她是个女孩子,没下狠手,她顺势夺过炎瀚的枪。
砰的一声,枪打偏了。炎瀚瞬间夺过她的枪,她刚好背对炎瀚要走,炎瀚把枪抵到她的后背。
没想到她突然回头,一瞬之间拿着炎瀚的手扣动了扳机。子弹穿过她的胸口。周围的灯一瞬间全部亮起,炎瀚愣住,她的脖子上带着颈环,什么时候带上的?
炎瀚立马反应过来,一把扶住要倒在地上的她,自己被她算计了,她根本就是要借了他的手杀了自己。
颈环带上,她失去了恢复能力,炎瀚想去拿发现拿不下来。想打电话发现刚刚两人在战斗中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的手环拿走了。
炎瀚暗骂一声,自己还以为她想逃跑,她根本就是想自杀。她此刻躺在炎瀚怀里。没什么动静。
刚刚的声吓得周围的人都不敢出来,他也没办法借别人的。只好抱起她,准备开车去医院。没想到她却突然睁开眼睛,虚弱的说。
“别救我。”
炎瀚停住,还没来得及反应,草丛里有什么响了一下,是收到信息的声音。原来手环被她扔到草丛里了。
炎瀚站在病房门外,杜若白走出来,看着他说:“已经恢复了。给她注射了药,现在正在睡觉。”
“你不是说那个取不下来吗?”
杜若白推推眼镜:“那个是半成品,她逃跑的突然,现在给她戴这个是完成品,对她的压制更强,以后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炎瀚没好气地说:“她到底是什么人。”
杜若白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炎队长这种人物居然能让一个小姑娘得手,真是让我出乎意料。”
“如你所言,谁没事防着一个小姑娘。”
“她可不是什么小姑娘,炎队长以后还是多注意为好。”说完这句话她就走了,根本不给炎瀚问问题的机会。
炎瀚也不拦着,转身进了病房。房间里没开灯,拉着窗帘,她躺在那里。脖子上带着一根细细的颈环。
别救我。
她那个时候说别救她,还说过让炎瀚杀了她,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想死,明明还去看雪,对这世间一点留恋都没有吗?
之后的差不多两周的时间,基本都是这样的流程,在科研院和医疗院家里三点一线。她变得更加沉默,眼睛里完全都没有光,有时候炎瀚看着她,会觉得自己是在看一具行尸走肉。
这天吃饭的时候炎瀚问她:“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她一如既往的没说话,碗里的饭也没吃多少。炎瀚的手环响了。
“炎队长,明天是七号的例行检查日期。早上八点。”
是连素雅。
“知道了,我会准时去的。”
七号吃完饭就上了楼,过了一会炎瀚也上楼,却看见书房的门开着。他走过去看了一眼。
她拿着一本书在看。炎瀚看她站在书架前,于是说:“你坐着看呗。”七号转过身,炎瀚看着她拿着一本书,名叫《救赎》她合上书。
炎瀚看她好不容易干点事情了,于是也不打扰她:“那你看吧,我去睡觉了。”
炎瀚走后,七号在桌子前坐下,翻开书。
“无人迎向你,能够救赎你的,只有你自己。”
这是写在封面上的一句话。她翻开书,第一章,黑夜。
“伊丽莎白睁开眼睛的时候,是晚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如同她往后的人生。”
炎瀚一觉起来已经是晚上了,最近没什么事干,他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手环。七号的位置没变。他穿上衣服到书房门口看了一眼,她还坐在那看书。丝毫没发现门口有人。
炎瀚敲敲门。七号抬头。
“一会看吧,先吃饭。”
七号把书签放到自己看的那一页,合上书放回了书架。
第二天一早,去医院给七号做例行检查,说是检查,其实极其的简单,就大致看一下。然后问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什么血检之类的根本没有。
之后又去了科研院,炎瀚照例在休息室待着,这次时间似乎特别长,他干脆起来溜达溜达,然后就走到了杜若白的办公室门前,锁着的。她人就在这里,为什么还要锁门。
炎瀚拉住一个人问:“这屋你能进吗?”
“这是院长的办公室,只有院长的id能打开。”
炎瀚点点头。回到了休息室。杜若白领着小七出来,看见炎瀚站在办公室门口。
“你在这站着干嘛?”
“我要跟你谈点事。”炎瀚看了一眼小七,“在这里说吗?”
杜若白让小七等等,然后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屋里只剩两人。杜若白拉开窗帘,问。
“你要跟我说什么?”
炎瀚正要开口,办公室跑进来一个人:“院长院长,一号实验室那边的排水系统突然坏了,有些材料我们不知道往哪放啊!”杜若白立马跟着那人走了。
炎瀚在她的电脑前坐下。有权限,打不开。想了想,炎瀚打开一个登陆界面。输入了自己的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