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换季的时候,周瑾瑜的父母亲都会在吃过晚饭后,背着两个很长的衣架子到路边摆地摊。在外面摆摊的主要目的,就是能把这些即将要换季或长久卖不出去的衣服清理掉,保证有资金进下一季的新品。
夏天的晚上,马路还没有完全退却白天的高温,南方的湿热让在马路上的人皮肤都是黏糊糊的,陈畅莲会专注的一边清理衣架上衣服的同时,心里却对每件衣服的特征进行分析,考虑着应该怎样把这件衣服推销出去。然后一边手里的扇子在自己身上或周瑾瑜或周勇义身上拍打着,赶走那些可恶的蚊子。
“老板,这件毛衣怎么卖”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说。
“你要的话,25元拿走,不还价。”周瑾瑜说,
女孩掂量着周瑾瑜,问:“你应该还在读书吧?”
“是呀!”周瑾瑜说
“你在哪里读?”女孩问
“我就在这所大学读”周瑾瑜说
“你是哪个系的?读大几了”女孩问
“我是计算系的,我读大二了”周瑾瑜说
“你读大二就出来打工了?我们现在读大四了,很多同学都还没有想找工作呢!”女孩夸赞着瑾瑜
“哦,这其实是我自己家里在做生意,我也不是打工。”周瑾瑜不好意思的回答
“哦,这个机会真好,你比我们成熟多了。”女孩说,”现在是夏天,还有毛衣卖呀?“
周瑾瑜说:”是的,现在买最便宜了,现在是处在在洗货阶段。“
女孩问:”还可以便宜点吗?“
周瑾瑜说:”呵呵,不还价的,已经是亏本卖了。你看一件毛衣才25,上哪儿去找呀?!“
女孩想了想,说:“好的,给我包起来吧?”
周瑾瑜熟练的手往衣架的一头打过去,一个塑料袋在手上了,迅速的将毛衣装进袋里。收了钱,两个女孩互相说了声“再见”,女孩继续往既定的方向走去。
冬天不到7点,天就黑了下来,陈畅莲在这个时候通常不会让周瑾瑜出门摆摊,她和周勇义两人扛着衣架出去,晚上10点-11点风尘仆仆的回来。每次他们进屋后,周瑾瑜甚至都可以闻到一股冷意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唉,今天终于把那件挂了2个月没人试穿过的长袍卖出去了”周勇义说,
“卖了多少呀?”周瑾瑜问,
“卖了30元。”父亲回答,接着一边收拾衣架上衣服一边说:“在这里做生意还是卖不起价,学生妹子没多少钱。那条枣红色的呢子裙别人都卖得好,但是我们家的就挂了很长时间没人试,你妈妈今天相当于是帮别人带过来的卖出去了,没赚钱,还要贴路费。”
陈畅莲脱下身上的大棉袄,抖抖衣服上的灰尘说:“一个学生妹子,她说她们明天学校里搞活动,大家都统一买枣红色的呢子长裙,她看中了我的裙,但是又没有什么钱,跟我说了好长时间的好话,我想想要是瑾瑜也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唉!自己就当给她带条过来算了,大不了下次再进过来。”
陈畅莲接着说:“今天要不是城管来了,还是可以卖点东西出去的呢!我们好远看到城管在收别人的摊子,我和你爸一人扛一个衣架在马路上使劲儿跑,幸好没有被他们抓走。”
周瑾瑜问:“城管现在还出来?。”
陈畅莲说:“是呀,做点这种生意真是作孽,以前在单位上开吊车也累,幸好后一段时间到食堂来搞了几年,才算轻松。”
周瑾瑜心里觉得母亲好辛苦,暗暗告诉自己要尽快给陈畅莲减轻负担。
在几次随陈畅莲进货后,周瑾瑜开始单独前往进货。周瑾瑜的眼光比较贴近学生的眼光,每次把新品拿回来,店里的生意真的要好很多,那两个月的销售额达到了顶峰,可以说不会输给商场里的销售能手。时不时也有敏感的邻铺老板到周瑾瑜店里来看看新品的款式,过不了两天,在商场的某个地方可能会同样的衣服出现,慢慢的周瑾瑜也会学着别人一样到其他店里去看货......就这样商场里面互相剽窃、互相复制、互相竞争着。
这几个星期连番投入到“家族生意”中,周瑾瑜自信满满的认为自己还是有点做生意的头脑和眼光。于是想着趁着旺季,多为家里挣点钱。这天周瑾瑜一个人凌晨由陈畅莲送上去批发市场的车,早早的来到了批发市场。马上就要过年了,要多拿点货囤在店里,要不然人家正月十六才开门,到时没有货卖了。周瑾瑜置办着货物,不多久背起了鼓鼓的一个货袋。东西太多了,特别是冬天的衣服,又厚又重,要不坐汽车回家吧!但看看回省城的车,车里已经被货物全部占住了,算了还是坐火车吧!此时的周瑾瑜似乎有点低血糖了,蹒跚的走上去火车站的斜坡,站在一根铁轨上,周瑾瑜似乎感到有什么物体向他悄悄驶来,猛的往右边一看,火车!此时的瑾瑜已经不知道应该抬起哪只脚,身体向后一个晃动,被背后沉重的货物拉下,倒在铁轨旁边的石头上,整个人顺着地势就是一个后跟翻,稍稍抬起头呆呆的望着驶来的火车。原来开过来的只是一个火车头,怎么我没有听到声音?在火车上人,对周瑾瑜吼道:“不要命了,没有长眼睛呀?”
几秒钟后,火车头已经从她身边驶过。瑾瑜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刚刚的惊心动魄虽然大概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但是这足以让她忘却了猛压在石头上的疼痛,她呆呆的趴在货物上,任由寒风吹乱自己的头发,她眼里含着泪心里充满委屈与无助的呼唤着:“妈妈呀,我好怕呀,你来接我吧!”过了一会儿,周瑾瑜感到有一只大手将她连货物一起抓了起来,等到周瑾瑜站稳了,眼里还含着泪,没有反应过来跟人家道谢,就听那人说:“妹子呀,小心点呀。”说完,那人就下坡向批发市场走了。周瑾瑜知道此刻不会有人把自己领回去,但是自己不能泄气,努力的撑着自己的身躯、越过了铁轨,买车票回家。
回到家的瑾瑜,不敢跟陈畅莲说所遇到的事情,想起陈畅莲曾经跟她描述有次火车马上就要开了,但要上火车的人太多,陈畅莲只能从一个车窗边爬了上去。心里暗暗感叹:日常妈妈进货够累了,回来还要看店,也不知道妈妈在进货的过程中是否也曾经历过我这样的事情,估计她也不想让我们知道,让我们担心她,妈妈真的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