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你不要插手此案件,暂且离开北京,回到重庆去。而且,还要保证以后不会打扰他的女儿……”郑海静静地转告丁海城的话,我聚精会神的聆听着。
听着听着,我忽然感到很好笑。这到底是为什么?让一件不是事实的事情绊住我前进的脚步,这起案子是我接手,没有结案,为什么不要我插手?保证不打扰他的女儿,试问是我愿意打扰吗?况且,我主动攻击、报复过他们吗?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做,不但被套上这样一副莫须有的枷锁,还得甘愿承认那是事实。
“凭什么?”我没有错,无愧于任何人,凭什么要我背负这个骂名?
“就凭他是局长!”郑海深有感触的叹道。
“国法大于天,我没有干违背国法的事,务虚怕他。闻风队也用不着他指手画脚,命令任何人做任何事!”没错就是没错,我这个人还不能忍气吞声的过日子。说白了,这件事我还怀疑是丁海城所为,人面兽心,很难保证他真如大家表面传闻的那样好。看人,我虽然还不能把每个人都看透,但那张没有隐藏好的嘴脸,迟早还是会被我看穿。妒忌之心,人皆有之,他,堂堂一局之长,亦然!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也降低了许多。
“那我有没有资格?”门外突然传来一个隐约带着怒气的声音,让我心中一凛,难道罗洁也来了?
“妈,你来了!”我和郑海闻言转身看看,果然是罗洁风尘仆仆的赶来。同样穿着便衣,但她那威严的气势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而且,她的后面似乎还有人,那个男人兴许已到半百之年的年龄,短短的黑发里,掺杂着银丝。和蔼的面容,可亲的笑容,使人忍不住从心底里敬佩他。
“队长,丁局长!”听到郑海打招呼,我才知道那个男人是我一直还未见过面的丁海城。
“你就是丁海城?”他在探视我,而我毫不躲闪的与他对视,经不住心中的疑惑,这句话脱口而出。
“是!”丁海城笑着回答。
“秦非烟,这就是你学到的礼仪?直呼长辈姓名,直呼上级领导的大名?”罗洁一进来我就觉得她今天的火气很大,像是踩到了地雷,随时可爆发她沉稳下的火爆脾气。
“我叫的是他的名字,并非他的人!闻名而未见其人,初次见面,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我心中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初来乍到,对丁海城一直是闻名而未见其人,先前对于他的传闻,我认为他是一个好人。想起他命令式的几句话,以及那捕风捉影的作风,我认为他是坏人。现在见了面呢?我似乎分不清楚,好与坏本就在一念之间,或许警察只区分黑与白,而不是好与坏。好坏难分,黑白却容易区分,我是警察,消灭黑势力是我的职责,是我的使命。
既然他和我们是同道中人,就属于白,一定是好人吧!我在这样下定义。许久之后,当发生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我应该知道,白非好!黑非坏!它们本是一杯水盛入两个不同的杯子里,水的本质没有变,变的只是它表明的异象。
“现在确定了?”罗洁冷冰冰地反问我。
“是的!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丁局长,幸会!”我暂且抛下那沉闷的心情,愉悦的打招呼。
“郑探长,那件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丁海城只是微微一笑,目光越过我,看向身后的郑海。
“丁局长,我为刚刚的失态向您道歉,请原谅!”郑海是和人争论过什么,没有想到是丁海城。而且,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丁海城居然会和人争论。一位如此慈祥的局长,难道也会发脾气?
“你没有错!现在我们要问当事人!”说着丁海城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我,那双显得有些昏暗的眼睛突然间如同被注满阳光,一下子光芒四射,犀利的目光让人只得移开目光。“秦队长自己的想法呢?”
他和罗洁同时出现,并且在我说了那句傲慢无礼的话后,他没有丝毫的愤怒,只是一直保持着温和的笑,现在同样在笑,不过那笑似乎已经被什么东西玷污了。
“这根本是造谣生非,颠倒黑白!那晚我们委实在隧道下面的滑坡下呆了一段时间,但绝对没有发生照片上所拍的事情。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我只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岂料丁海城一改刚刚温和的模样,冷冰冰地言道:“难道是无中生有?听雪儿讲,你们以前确实是男女朋友关系……”
“已经成为过去,沦为历史!请丁局长不要再提曾经的故事!”我毫不客气的打断丁海城的话,面对他逼视的目光,只是淡淡一笑,“丁局长这又是为何?即使这件事情是真的,损害的也只是我们闻风队的威严,与贵局似乎也没有直接关系!”
“放肆!只要你穿上这身警服,你就是中国人民的榜样和希冀,你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整个警界的声誉,这怎么可能与我无关!况且,这还关系着我女儿的幸福,在她最后的时间里,我只想好好尽尽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丁海城由刚开始的大声呵责,转为隐约可见抽泣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脸愕然的神情,茫然的看看罗洁,又看看他,他刚刚说在丁雪最后的时间里,尽做父亲的责任,最后的时间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丁雪得了不治之症?
“丁局长,令嫒身体有异?”罗洁也听出了丁海城话里的意思,果真血浓于水,心有灵犀,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多年前,雪儿因为我的原因,被绑架过,当时受了很大的刺激,回家后,一直都呆呆的不吃不喝,后来还是请了最好的心理导师才将她医好。当年那位导师就叮嘱过,雪儿不能在受到刺激,或者听到枪声,不然很容易因为精神压力,而得忧郁症。这还不要紧,最令人想不到的是……这次检查,我们才知道,她既然因为管理公司上的事,时常应酬,得了胃癌,并且是……晚期……”丁海城娓娓道来,说到最后,一个人走近窗边,望着窗外,虽然看不清楚神情,但还是可以猜想,他似乎已经掉了眼泪。
好长一段时间,大家都没有讲话,清晨的阳光射进来,并没有丝毫的暖意,相反气氛更加诡异。
“丁局长,凡事想开点!或许令嫒还会有救,毕竟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多谢罗队长的安慰!只是,连我联系的国外医师也没有办法,还能怎么样?或许,这就是这个孩子的命运!”说完,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父爱,难道这就是伟大的父爱?都说世上最无情的是警察,我看不然,警察最多情,只是不太容易表露而已。
“但是为什么要我退出?而且用这样的方式逼我?”纵然他的女儿可怜,也用不着逼我,而且既然是如此龌龊的事。一生中,我最讨厌的就是逼迫和欺骗!
“逼你?”丁海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咧开嘴哈哈大笑。“我只是遵从你的决定!况且,本局只是为了救你,并非在命令你做任何事。就像你刚刚所说,闻风队我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嘲讽,绝对是嘲讽。我回之冷冷一笑,“试问丁局长的朋友是谁?他们又是如何得知我的行踪?如果我记得没有错,那天知晓事情真相的只有风雨同舟的客人和工人。况且出了风雨同舟的人并不多,只有我、沈云洛、丁雪、米蓉、池离和他们的人。”
“之后我们的车偏离了他们预计的路道,去了我们的地盘上。在隧道里,丁雪和米蓉分别中枪,摔下滑坡的只有我、沈云洛和池离三人。虽然池离在中途逃跑,但是我们都浑身湿透,身上带着的东西都已经无用,他不可能那时候专门捕捉这些恶意裁剪的画面。交手的时候,他的身上除了枪,没有任何东西,一个杀人,身上绝对不可能带那些东西,那么,这些照片是谁拍摄的,怎么会沦落在丁局长朋友手里?”
在“朋友”这个词上,我故意加重语气。
“这不用你这个丫头片子打探!”丁海城一口拒绝继续和我辩论下去,而是转头看向罗洁,“罗队长认为该如何处理?”
“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我会亲自查清楚!到时候一定会给丁局长一个交代!”罗洁不卑不亢的回敬道。
“还要怎么查?这分明是事实!”
“底片?相机?我要看看,是否可以?”突然觉得丁海城有点仗势欺人的味道,但我也不会是没有资本和他对持。闻风队早已得到国家批准,任何地方警察局必须协助,刚刚郑海说要他协助,兴许他想在这上面故意为难我们。
“来人!”果然是堂堂一局之长的气势,只是吩咐一声,立即有人点头哈腰的来到他的身边,恭声道:“局长,有何吩咐?”
“让赵格把相机送来!”
“是!”
好!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和耐性,专门去捕捉那样的镜头。
又是沉默,静静的等待取回的相机!
“局长!”赵格突然疾步进来,看他脸色凝重,我疑惑心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