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到新年,除夕夜也是我家最温馨的时刻,爸爸妈妈、哥哥都休假,一家人齐心协力购年货,办美食,聚在一起吃团年饭。外公、外婆也会来。虽然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依旧盼望着过春节。
今年的雪花似乎比以往要来得早,渐入腊冬,天空时常是雪花飘飘洒洒。已经很久没有玩雪了,今天我和沈云洛却在银装素裹的公园里玩了一整天。捧着刚刚撒下的雪花,在寒风中,又来一招天女散花,晶莹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我们的身上,脸上,闭上眼,凉凉的感觉沁入肌肤,极是舒服。
突然,后背一股刺骨的寒冷,使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正在好奇间,罪魁祸首已经乐滋滋的在一旁哈哈大笑。沈云洛一米八的身高,穿上羽绒服,似乎没有其他人那般矮胖,反而更能突出他帅气的外表,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浓浓的剑眉,好看的脸庞,搭上一条暖色的长围巾,淡笑间,仿若谪仙。
我看的有些呆住了。
不好!隔空飞来一个雪球,本以为死定了,谁知我弯身避开,旋转起身,飞起一脚,雪球被踢向正在幸灾乐祸的沈云洛。呵呵!想偷袭我,可没那么简单。
沈云洛也不甘示弱,抡起一脚,雪球又被踢回来。
我俏皮的眨眨眼睛,前身微屈,做一个快要展翅飞翔的样子,右脚在雪球靠近时,轻轻一送,雪球便如离弦的箭,直飞向沈云洛。
而他也是在挥手间,雪球又被他反攻回来。好久都没有玩过雪球,索性我玩起劲了,最开始还感觉手脚不太灵活,运动几下,现在好多了。仿佛我们不是在冰天雪地中,而是处在一块绿茵茵的草地上,高空中是一轮暖日,阳光灿烂。
“哈哈!这次你完蛋了!”我胜利的朝沈云洛投去一个胜利的眼神,如果这个球他还能接住,我真是心悦诚服。
沈云洛站立在那里,如雕塑般,一动不动。但,就在雪球已经快要打中他的脸庞时,抬手间,雪球呜呼哀哉了。
“啊?云洛,你怎么把它毁掉了呀?我还没有玩够呢?”我不高兴的嘟起小嘴,沈云洛见状,扔掉手中的残雪,踩着厚厚的积雪向我走来。积雪堆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异常清脆,就像是有人在唱歌一样。
“你还没有玩够?可我已经玩腻了!”替我拍掉肩上的积雪,淡淡的说。
他玩够了,可我还没有玩够,当时我无法理解他这句话,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他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他所指的玩够,玩的不是雪,而是被我视为生命里最值得珍惜的——爱情。
“那我们玩别的吧!”想了想,我抬头望着他,认真的思索起来,看看玩什么最好。
突然电话响了,打断了我的思路,“哥,干什么?”
“明天就是除夕夜,爸爸说让你带他回来,大家在一起吃团年饭。”
“真的吗?”
“还有假不成?妈说一定要来,原因你自己清楚!”原因我当然清楚,似乎除了上次在码头和沈云洛匆匆一瞥,她都没有和沈云洛再打个照面。现在我这个女儿陷入爱的泥河,她当然得关心一下。
“知道了!一定让他来!”挂掉电话,我欣喜若狂,妈让沈云洛回家和我们一起吃团年饭,不就表示她也赞成我和沈云洛在一起吗?呵呵!想起明天的除夕夜的情形,我都忍不住傻笑。一家人围桌在桌子上,拉着家常,品着佳肴,那种幸福的场景,甚是期待。
“非烟,非烟……”
“啊?什么?”我想的太入迷了吧!沈云洛叫我,我都没有听到,直到他的手在我眼前晃悠了半天,我才回过神。
“想什么这么入神?”眺望远方,沈云洛脸上的淡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高深莫测的冷笑。这种笑好陌生,我敛下笑意,却难掩心中的喜悦,“明天和我一起回家过除夕,我妈妈邀请你哦!”
“是吗?”沈云洛淡淡的反问道。
“是啊!我也不想玩了,我们回家吧!”天已经快黑了,寒风越刮越猛,我的发丝都被吹乱,抚上脸庞,有些深痛。缩缩脖子,冷风似乎钻进我的衣服里。
沈云洛轻轻的解下围巾,围在我的脖子上。动作那么轻,那么柔,围上那条还残留着他的气味的围巾,我感觉暖和多了,对着他嫣然一笑,挽着他的手臂,默契的转身离开,消失在这片雪野中。
“玩腻了,是该结束了。”送我到家门口,望着我渐渐远去的背影,沈云洛似乎在喃喃自语,只是如风一般,我听不大真切。即使我当是听清楚,未必会明白它的寓意。
除夕这天,我破天荒的起了个早床,然后帮着爸爸妈妈收拾房间,打扫卫生。齐心协力办事效率就是高,只是才用了两三个小时,一切都已经打理好。看看钟,已经快到午饭的时间了,妈妈也已经进厨房忙去了。为什么沈云洛还没有来呢,我昨天是叫他早上过来呀,难道他这次又不来?
“女儿,打电话给我的女婿,让他过来。”秦堂义闲着无事正和秦非莫下象棋,见我焦虑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吩咐道。
“好啊!”我正准备拨打电话,秦非莫却不在意的抛出一句话,“爸,都还是小孩子,也许是闹着玩,您称呼女婿,为时过早吧!”
“秦非莫,你是嫉妒?”我瞪了一眼专心下棋的秦非莫。
“是啊!嫉妒你!”
“不和你说了!”我拨打着沈云洛的电话,奇怪,从来不关机的沈云洛,今天电话居然关机,打了好几次都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奇怪!无缘无故,为什么关机?心中突然感觉有东西丢失一样,只是那只是一种感觉,暂时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惆怅满怀。可能是他还在睡觉,手机没电了,也许等他醒后,就会主动打电话给我。我这样安慰自己,以抚平心中的惶恐。
“怎么?女儿,臭小子不接你电话?”秦堂义执起一子,眯着眼睛,看似盯着我再问,实则眼睛一直停留在棋盘上。虽然下棋我不是很懂,但我却知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只要他打一点马虎,就可能被对手击败。
做任何事都一样,一个不留意,就会步入别人事先挖好的陷阱中,最后被伤的体无完肤。
已经十一点了,沈云洛还是没有来,电话也一直关机。我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整个人都坐立不安。
“算了,不等了。女儿,咱们先吃饭,吃完饭你去找他,我和你哥去接你的外公外婆。”下了大半天象棋,秦堂义也下累了,站起来,舒活筋骨,撇头看看墙上的大钟,皱皱眉头,只有这样安排。
也对!反正中午这顿饭也不是很重要,晚上才是真正的除夕夜,那个时候才热闹。整个城市烟花漫天,爆竹连连,喜庆的气息传遍大街小巷。
我只是匆匆胡乱吃了几口,抓起外套,推门疾步跨出。心中已经从不安转为恐惧,害怕,害怕他会不辞而别,害怕他会离开我。
一口气跑到他的楼前,熟悉的抬起头看那扇窗户,他说过只要他在家,窗户一定会打开,他要呼吸新鲜的空气。但是,今天,为什么那扇窗户紧闭?难道他不在家?
轻轻的掏出钥匙,缓缓打开那扇门,这把钥匙是云洛给我的,他说这幢房子不仅仅是他一个主人,我是它的女主人。云洛一定在客厅里看电视,或者照料花草,我带着这样的想法推开那扇门,只是,映入我眼帘的是空荡荡的客厅,阳台上,也没有他的身影。
恐惧愈来愈强,还是挂着淡定的微笑,他也许在卧室里睡觉,“懒虫!电话关机,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气势汹汹的一掌推开卧室的门,双手叉腰,像极一个仗势欺人的泼辣姑娘。
可是,床被被叠的整整齐齐,在向我述说它的主人一夜未归。
站立在门口边,双拳紧握,喃喃自语:“云洛最勤快了,他一定在书房看书。”
只是明显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猜想,脚步愈加急促,推门的手甚至在微微发抖,云洛,你会在这里!尽管推门的手,很慢很慢,门缝一点一点扩大,里面的一切也随着放大,最后门大敞开,依旧没有他的身影。
“云洛,云洛,你在哪里?”我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所有的房间被我用最快的方式打开,有的是一脚踹开。一扇门打开,没有!又一扇门推开,也没有!再一扇门被踹开,还是没有!没有,没有……为什么整座大楼的房门都已经打开,还是没有他的影子?
屋子死一般的沉寂,死沉沉的气息扰的我更加心浮气躁,一步一步,有气无力的从三楼走下来,走到二楼的楼梯处,再也没有力气,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啊!”终于忍不住,发泄的大声吼叫,希望彻底毁灭。
为什么?为什么?沈云洛,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离开,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我的生命里?他走了,就在昨天他还答应我,会来到我家和我家人一起过除夕夜。但是,在中国这个全家团聚,一年中最热闹、最值得期待的除夕夜,他却不告而别。
许久没有哭了,我以为自己不会在流泪,可此时此刻,突然变得那么脆弱。仿佛开朗的性格只是我的外表,内心的我如同一个玻璃娃娃,经不住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世界是那般的黑暗,抱着头,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只是好像已经乏极了,昏昏沉沉,有一个人来到我的身边。
“非烟,你怎么在这里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秦非莫见我哭得梨花带雨,心疼的把我搂在怀里,环视四周,他也许已经猜到了吧!
“哥,云洛走了,他失踪了,怎么办?你帮我找到他好吗?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的好哥哥!”我带着恳求的眼神抓着秦非莫不放,只有他才可以帮我。不相信云洛就这样离开我,他不可能会失踪,对!他一定是藏起来,我要去找他,我一定可以找到他。
可是,我能找到他吗?
除夕,那个本因一家人团聚的时刻,他,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