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天气一天比一天更冷，向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到了班级门口的时候，像往常一样，先把前一天布置的作业按科目分类交在教室外面的桌子上。
语文、英语、历史、物理、化学、政治，最后才看到数学那一类别，只寥寥交了几张纸而已，写得也是乱七八糟得很，再瞥了眼班里，人来得也差不多了啊，只不过都在里面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她本以为是谁又带了自己珍藏的课外书到学校来了，扔下作业纸就直接跑进了教室。
“大家围这看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呢？”
一圈人愣是被向晚吓得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其中一个男生叫祁远航，平时跟向晚关系还算不错，就算看见来人是向晚，也还是吓了一跳，手正上下捋着胸前给自己顺气：“向晚，你吓死我了，还以为老班来了呢，昨天那个数学作业简直不是人做的，都在抄数学课代表的作业呢，你也赶紧来抄啊。”
向晚看着他急的要跳脚的样子，十分骄傲地说了句：“我写好了啊。”
“真假的？题目真的很难哎，以你的数学水平，怕是连读懂题目都觉得困难吧。”
“信我的话就抄我的。”向晚眨了眨眼睛，她满脸骄傲的模样，“你可别忘了，我有个年级第一的哥哥。”
这件事在学校里早已不是秘密了，常年包揽学校各种第一和大大小小奖状的人怎么会不值得认可呢，他想都没想就直接去外面课桌上拿走了向晚的数学试卷。
“大家，分一部分人过来我这边抄啊，我这里有标准答案。”
“哪来的啊？”
祁远航热烈招呼着：“向晚的，哥哥，一班的学神凌渊亲手做的卷子，赶紧来，过时不候。”
向晚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装逼，鹿微微来的时候，就看见所有人都围在一处，吓了一跳。
“向晚，发生什么事了？这一大早的。”
“抄作业呗。”她悠闲地坐下来，喝了口热水，眼睛微眯着，往后慢悠悠地摇着椅子，颇像七八十岁早已看透人生的老大爷。
可就在下午屠勇亲自抱着昨晚的作业走进教室，满脸笑意盈盈的状态来看，高一十三班要倒大霉了。屠勇每次发火之前，都会笑得异常开心，越开心呢，代表他其实内心越生气。
作业纸分发下去之后，他才开始说话：“昨晚的作业呢，老师感到非常欣慰，因为我们班同学吧，完成的都特别好，尤其是向晚同学，满分，一点错误也没有。”他满脸堆着笑容，向晚却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心虚的连头都不敢抬，“来，向晚同学站起来，我们大家给她鼓鼓掌。”
向晚脑子“轰”地一声，紧接着手脚都开始发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稀稀拉拉的掌声之后，向晚依旧尴尬地站着，老师似乎直接把她忘了：“来，下面我找十个同学上来分别做这十道题，做完之后给大家讲解一下，点到名的同学按顺序上来。”他清了清嗓子，“第一道题，耿固，第二题，祁远航，第三题，庄晗……，第九题，鹿微微，第十题，就向晚吧。”
整个过程仿佛是在宣判死刑一般，向晚整颗心脏一直“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她敢打包票，就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她心脏都不会跳得这么快。
她和鹿微微皆是一脸赴死的表情走上讲台，前几个人已经有几个答完题回座位的了。
鹿微微照着试卷上写的内容又誊了一遍，写完之后才发现她身边的向晚根本没动笔，她轻轻的碰了碰向晚的胳膊，向晚冲她摇了摇头。
等所有人都下去之后，向晚突然回过头来，做了好一番心理挣扎：“屠老师，这道题我不会，就算把正确答案抄一遍，也不知道怎么给大家讲解。”
“是吗？我看你答得非常完美啊！”
向晚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僵持了一会儿，屠勇便还是让她先回座位了。
“我本来就没希望大家都能把这些题解出来，你不会写，哪怕空在那里，第二天来学校了，问同学也好，问我也好，都没有问题，问题就是全班同学都采取了互相抄袭的错误的解决办法。你们是不是觉得把作业往我这一拍就交差了，对，这是敷衍我的一种方式，但你们抄一遍那解题思路就直接印在你们脑子里了是吧，将来你们要是参加高考的时候怎么办？各位，我们这里可是省重点高中，每年的本科升学率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名次的，哪怕我们成绩不行，也请你们做人先要学会诚实，成绩可以慢慢来，但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让我对你们实在是太失望了。”屠勇说完这番话就直接气得离开了教室。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的时候，数学课代表方纨站了起来：“向晚，都怪你，把老师都气走了。”
“方纨，你什么意思？这事儿能全怪向晚嘛，你没看过向晚的卷子是不是？最后一题好像你没抄似的。”祁远航立刻跳出来替向晚解围。
“那也比你们每道题都抄袭的人好。”
“双标狗，你别在这五十步笑百步了，丢人。向晚，你别自责，都是我们主动要抄你卷子的。”
“祁远航！”
班长夏青站起来阻止了这场毫无意义的口水战：“大家都别吵了，在没惊动班主任之前，方纨你和我去把数学老师找回来。”
就这样，数学老师一直到后半节课才回来，依旧是满脸怒容，眉头紧皱着上完了剩下的半节课，一下课没等大家说完老师再见就立刻就离开了教室。
向晚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发誓，不管如何，一定要把数学学好，再怎么说，也要及格吧，毕竟高考是要考数学的。
鹿微微看她情绪如此低落，也不好提去找季文瑶的事情了，尽管三人已经一个星期没凑到一起了。
一直到放学，向晚心情都十分低落，回家路上，颜早说着刚听来的新鲜段子逗她，她都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丝毫提不起一点兴致。
回到家的时候，向晚突然一把拉过凌渊的袖子，一脸委屈巴巴地说道：“哥，我以后一定好好跟你学数学，我一定要把数学给学清楚了。”说着说着就止不住的大哭起来，倒是把凌渊吓了一跳。其实凌渊一直都挺关注她的数学成绩，毕竟将来不管怎么分科，数学都是必学的科目，且数学又是向晚的弱势学科，能听到她这么说，凌渊心里还是非常欣慰的。
年少时候的成长往往都伴随着一场不好的回忆，一次痛哭流涕的经历，一次自尊心的严厉打击，毛毛虫蜕变成蝴蝶的时候要经历莫大的痛苦，才能拥有破茧成蝶那一刻的美丽，这就是所谓的成长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