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朱华门,沿着太极殿西侧一路南行,再出东阁门,前面就是南宫城,此处有中书省、门下省与尚药局等内庭衙署。
高殷已告知守卫太极殿外之西阁门、阊阖门、东阁门三门将军,高归彦已谋反,令他们严禁任何人入内宫城。
如此一来,二王几乎败局已定,当然,还必须抓住二王才算大功告成。
在尚药局旁,高殷遇到了辅政大臣之一的郑子默,此人担任散骑常侍兼黄门侍郎。
看见高殷突然带着卫队到此,郑子默知道肯定出了大事,急着问道:“陛下,莫非常山王等已经谋反?”
“的确如此,还是郑公有先见之明,朕来此地就是要捉拿叛逆,郑公,你随朕同行,帮朕出些主意!”高殷道。
在四位辅政大臣当中,最能看清形势者就是郑子默,此人曾经苦劝杨愔等人不要去尚书省赴会,因为那是有去无回。
“啊?可惜杨公不听臣言,如今生死不知,可叹!”郑子默一听,摇头叹息不已。
“烦请郑公速到中书省拟一旨,再送与守卫云龙门的成将军。旨意是,稍后让其先放二王等一干叛逆入城,然后速关闭城门配合捉拿叛逆,事成之后,朕必将按功重赏!”
“遵旨!”郑子默叩首道,接着小跑着奔往中书省。
高殷的计划是放二王等人进南宫城,然后关闭云龙门以便瓮中捉鳖。
驻守云龙门的将军成休宁也曾是武卫军官,绝对忠诚可靠。
……
郑子默拿着圣旨,来到不远的云龙门,找到将军成休宁,把他拉到一旁道:“成将军,陛下有密旨,将军请过目!”
他把圣旨递了过去。
成休宁接过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沉默半晌,他才缓缓道:“郑公,成某一定遵旨,就怕手下军士忌惮二王与高归彦,不敢动手!”
郑子默一听,大声呵斥道:“成将军可先将此圣旨给心腹看过,他们见过后,必将誓死效忠陛下无疑。
而且,陛下只要你等关城门,然后守住城门,有何难度?将军百战之躯,难道手中之剑是道士桃木剑不成?
你手中可有圣旨,稍后如有临阵违令者,将军杀之即可,有何担心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成休宁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忙拱手谢道:“成某糊涂,多谢郑公提醒,请郑公放心,如果二王逃走,成某誓不为人!”
“如此最好,郑某就在此督战!”郑子默点点头道。
他想,万一二王逃出,再带领京畿军攻城,结局难料,自己必须守在此处。
……
很快,高归彦领着二王与若干人来到云龙门。
北齐邺城的皇宫,是皇城与宫城的合称,皇城是尚书省以及其它各政府衙门办事之地,百姓基本上也可自由出入办事。
宫城管理则极其严格,有严格的出入管理制度,门口有准许出入宫的“检身簿”,上面载有准许出入宫之人的姓名、职务、年龄、长相和籍贯等等。
看见高归彦带领若干拿着兵刃的陌生人想要进城,将军成休宁挥手拦住,问道:“高将军,让这些人入城可有陛下旨意?”
高归彦眉头一皱,道:“二位殿下已得到太皇太后口谕,谁敢阻拦?成将军,你莫非想找死不成?”
成休宁假装不让步,摇摇头道:“高将军,如果无陛下旨意,卑职擅自放人入城也是死罪,请将军体谅卑职!”
谁知他话音刚落,高归彦直接对他身后那些禁军卫士大声吼道:
“诸位弟兄,二位殿下的确已得到太皇太后口谕,尔等请速速放下兵刃,凡阻挡者,死!”
高归彦曾经当过五年领军大将军,又是四位辅政大臣之一,因此他一出面训斥,那些禁军卫士个个面面相觑,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成休宁一看,只好假装何奈何,说道:“既然如此,将军与二位殿下请进!”
随后他挥挥手,示意所有军士闪开。
高归彦看了看成休宁,嘴角发出一声冷笑,随后一拍马鞭,带头冲进了宫城。
成休宁冷眼看着高归彦所带领的人已全部进城,并已到了十几步外,他突然转头对众军士大声说道:“陛下有旨,请速关闭城门!”
啊?大白天关城门?
那些尚不明真相的军士一听,立刻云里雾里,不过,有些人心中已隐约猜到可能要出事。
大多数人还在发愣时,早有十几位成休宁的心腹开始关闭巨大的城门。
成休宁见六七成人依旧无动于衷,便黑着脸大喊道:“你等为何愣着?难道要违抗圣旨不成?”
众人一听,这才纷纷帮着关门。
很快大门就合上,然后插上三道门栓,最后还上了锁。
“把钥匙给我保存!”成休宁道。
“这……遵命!”一名校尉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把钥匙递给了他。
要按照律令,钥匙必须交给门下省城门郎保管,禁军只负责看守,不能管钥匙。
成休宁接过钥匙后,心想,接下来可能还有一场恶战,自己要早做准备,于是开始与心腹们耳语。
旁边,郑子默一直躲在暗处冷眼旁观,见此情景,终于放了心。
……
中书省东侧,树林。
娥永乐正在与高殷商量攻击细节。
二王武力很一般,关键是斛律金的儿子斛律光难以对付,此人力大无穷,勇猛无敌,箭法当世无双。
如果他一旦跟着进城,就必须多派人对其进行围攻,另外,保护高殷也非常重要。
“娥将军,常言道擒贼先擒王,据我估计,他们以为胜券在握,此次进城之人应该最多一二百人。
稍后挑选散射之人,集中射杀二王与高归彦,只要顺利击杀他三人,斛律金父子将回天无术。
到时,我再出去赦免他们,定然可以获得全功。我身边留五十名护卫即可,让其余人都去诛杀叛逆!”高殷说道。
“陛下,臣认为还是留二百护卫才妥,二王进城,身边必定会多带死士,不可不防!”娥永乐认为五十人太少。
“那就一百人,绝对不能再多,多则不利于捕诛二王!”高殷坚持道。
“也好,这些卫士全是先皇逐个挑选的勇士,无不是以一当十之人,一百人也不算少!”娥永乐点点头。
“速传我旨意,有诛杀二王中一人者,赏绢万匹,封国公;诛杀其余叛将者,以被杀者官爵减二等赏之;诛杀普通叛逆者,一人赏百金!”高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