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本宫住手。”禁卫军刚想出手,便听见远处传来皇后的声音。
只看皇后拖着病体,一副虚弱模样被墓紫荷搀扶着进了席间。
祁之苑一见着皇后,便委屈地痛哭起来:“母后,他们欺负儿臣,要将儿臣处死。您可要救救儿臣啊,母后。”
皇后见自家的掌上明珠如今被逼得如此狼狈,心中心疼又愤怒,指着姬清明和长生便破口怒骂:“先帝刚去,你们便急着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有何目的?!你们不要仗着自己与青云巅有些许瓜葛便可胡作非为,你若想杀我爱女,不如先杀了我。”说罢,皇后便对天痛哭,嘴里喊着先帝:“先帝呀,你看看他们,竟这般逼迫我们,你若还在,他们定不敢如此放肆。”
祁旻上前欲拉起皇后,却被皇后狠狠地瞪了回去。
众大臣见皇后如此,心中不免为先帝的离去悲痛起来,更有甚者,竟抬袖抹起了眼泪。
角落处的滕文竹见着众大臣这般做作模样,实在忍不下去了,拿起自己的折扇便进了席间。
“娘娘刚至此,尚不知情景,何以认为长公主是被欺负的呢?”滕文竹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朝长生和姬清明这边点了点头,随后向皇后作了一揖,接着说道:“长公主伙同圆测大师诬陷姬小姐以妖术谋害先帝在先,举剑刺杀青云巅医圣在后。两桩事件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为证,您身为北域皇后多年,又是大族出身,自然晓得青云巅医圣的身份何等贵重。刺杀医圣,被处以凌迟已是大赦,您还有什么不满的?忘了提醒您一句,若是您还这般维护长公主,才算是真正的于国不忠,恐怕先帝都会死不瞑目。青云巅圣主若知自家医圣被伤,恐会降罪于北域,还望皇后娘娘以社稷百姓为重,放长公主去吧。”
滕战看了眼自家的侄女,上前向祁旻和皇后一揖:“微臣侄女滕文竹自小便在军营中长大,年前才回大都,若有无状之处,还请殿下、娘娘莫要怪罪。只是,话虽莽撞,却并无错处,还请殿下、娘娘早做抉择。”滕战一出,几位跟随滕氏的大臣和恐惧青云巅的人皆上前劝言。
姬清明看向滕文竹,脸上淡出了几抹笑意。
祁之苑惊恐地看向自己的皇兄和母后,见他们无措的模样,不禁心寒。祁之苑眸中几滴泪水从眼眶中涌了出来,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看向身旁的芈戟天。
芈戟天看着身边娇柔的女子被这般逼迫,不禁看向在旁的父亲。芈原叹了口气,无奈地向他摇了摇头。
芈戟天见父亲见死不救,心中焦虑,起身便指向姬清明:“你敢说你从未去过贺家村吗?你敢吗?”芈戟天虽不知那日她是否进过贺家村,可他确确实实在城郊外瞧见了姬清明与长生二人策马并驱。
姬清明淡淡一笑,未作回答。
她看向了祁旻,一字一句清晰言道:“我若真杀了北域皇帝,你,敢动我吗?”
姬清明话落,就连滕战都大惊失色。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皆瞠目结舌地看向姬清明这个身份成谜的傲娇女子。
祁旻见她这般问自己,不免想起了他在先帝榻前听到的一切。
姬清明见他久久不言,便转身欲走。
祁之苑见周遭无一人为她发言,心底这才慌乱起来,生怕自己真的被赐死。恍惚间,她瞧见了人群中欲溜走的墓紫荷,这才反应过来。
祁之苑趴在地上,伸手指向墓紫荷,歇斯底里地喊道:“墓紫荷!一切都是墓紫荷告诉我的,是她说的,都是她!”
墓紫荷一听祁之苑喊她的名字,撒腿便往外面跑。
芈戟天好不容易发现一根救命稻草怎能放过,他上前凌空一跃,便堵住了墓紫荷的去路。墓紫荷被芈戟天一路拖拉地拎到了众人跟前。
此时的墓紫荷衣衫不整,珠翠簪环散落了一地。
“不不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墓紫荷一脸惊恐地看向姬清明。
“你还敢撒谎,要不是你,本公主何苦落到如此境地!墓紫荷,你个贱人!”祁之苑怨恨地瞥了她一眼,抬起手便朝墓紫荷的脸上扇去。
墓紫荷不敢与祁之苑动手,只能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左右翻滚着,躲着祁之苑的巴掌和拳头:“是那封信,昨日傍晚有人放在我床上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饶命啊,医圣饶命啊。”
祁之苑与墓紫荷撕扯在一起,叫喊声充斥着整个席间,姬清明抬手揉了揉脑袋,厌烦地闭上了眼睛。
长生见姬清明这般模样,自知她乏了,他心疼地将她的手握于掌中。
“祁之苑,明日凌迟过后,弃于荒野,任何人不得为其收殓。至于墓紫荷,祁旻,你刑部大牢应该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别让我失望。”说罢,长生便头也不回地拉起姬清明的手便离开了。
刚出宫门,长生便俯身揽起她的腰肢将她抱于怀中。姬清明淡淡一笑,将脸地靠在他的胸前,安静地闭上了眼睛。长生抱着姬清明,起身一跃,便向空中飞去,不足一刻,长生便将姬清明送回了她的云青台。
姬清明靠在他的怀中,缓缓睁开了眼睛:“许是被那席间的酒气熏了眼睛,竟有些乏了。”
长生小心的将她放在床上,掖上了被角:“席间的祭酒与旁的酒水不同,是我大意了。”
姬清明睡眼朦胧,将自己的手放在长生的掌中后,便睡了过去。长生见着姬清明这般模样,心疼地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额角。他看了眼她放在自己掌中的手,心中欣喜,不自觉地便趴在了她的床前,陪了她一夜。
芳宜殿内,皇后捧着祁之苑的衣裳暗暗垂泪。想她堂堂一国之母,如今连自家女儿都护不住,不禁怒上心头:“苑儿是你的胞妹,如今她有难,身为她的皇兄,北域未来的主君,你竟如此懦弱,由着那姬家的贱婢如此糟蹋你的妹妹,你真让母后寒心。你说,你这样对得起你那死去的父皇吗?”说着,皇后狠狠得捶着自己的胸口,声嘶力竭地喊着先皇的名讳。
祁旻站在窗前,背着手,许久才狠下心来,道:“母后,滕旭后面站着的,可远远不止一个滕家。今日是之苑大意了,框害他人不成,反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皇后擦了擦眼角的泪,倏然起身:“我堂堂北域皇室,由不得旁人欺辱,本宫决不会放过那个贱婢。”说着,眼里漫着丝丝怒火,拂袖离开了芳宜殿。
祁旻默默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都是先皇临终前的叮嘱,以及那个秘密。
他自小便知青云巅在五洲九大家族心中的地位,年少之时,他只觉得众人倾服青云巅不过是看在五百年前青云巅拯救苍生的恩情以及高深的医术罢了。直至那天,他才晓得,父皇一生傲气,不愿屈居人下,却对那青云巅上的人俯首的原因。这个原因,他不愿相信,却也不敢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