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荨在老周的结案报告上签字后就离开了警局,她在那里只感觉到窒息,走廊上的“为人民服务”鲜红得刺眼。
她知道,就算自己并不是因为热爱警察事业而当警察的,但是自己心中也是有正义的,但是此刻,她感觉很羞愧,两个父亲,无论是不是亲生的,都在为他们的女儿寻找正义,哪怕方法错的离谱,代价要用一辈子偿还,但他们却不后悔,她羞愧看到这两个父亲。
她感觉很羞愧,一个七岁的女孩,生命才开始,未来那么明亮,这个女孩本可以有很多梦想,也可以环游世界乱闯,可以经历青春,可以拥有爱情,但是在那个傍晚的微风中,女孩永远离开了这个光明与黑暗交错的世界,女孩离开了所有爱她的人,证明女孩存在过的证据只有她两个父亲的回忆,仅此而已。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光明磊落的,但是大多时候人心都是善良的。”一个声音在顾荨耳边响起。
顾荨抬起头,娇丽的脸蛋上都是泪水,“老周?”
“小顾啊,你不必这么伤心,你应该欣慰的,纵使很多时候我们对一些事情束手无策,但是我们也见证了许多温暖,你知道吗,冯吉很多年前就知道冯影茹不是他的女儿,但是他从来不说,想把这个秘密埋在心里一辈子,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是善良的,但是相对的,总有些罪恶,有些人势力太大了,我们都阻挠不了,能做的,只是给善良的人一点光。”
“可是原本善良的人因此而被逼得犯罪了。”顾荨忍住眼泪,紧紧咬着牙关。
老周抬起头,看着天空的星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就算迫于无奈,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是警察,不是神,没有办法救赎每一个人的灵魂。”
老周说完拍了拍顾荨的肩膀,慢慢地离开了,顾荨一个人坐在路旁的长椅上,也学着老周抬头看向夜空。
今晚的月亮很圆,星星在这时显得有些黯淡,可是无论月亮,还是星星,它们的光却都无法照亮黑夜,无法照亮逝去的人的眼睛,无法照亮所有的罪恶。
顾荨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脑中不断回响起昨天晚上厉秉晨的话,她开始反思,自己究竟还要不要继续当警察,为了那个人继续当警察,还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远离如此鲜红的罪恶。
顾荨认为自己一直不是一个官僚主义的人,但是今天她还是屈服了,她不知道,继续下去,她自己会不会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顾荨很害怕,这种感觉使她痛苦。
她不但救赎不了别人,就连自己都在黑暗的边缘,她知道,只要自己一不小心掉了进去,就很难再逃出来,最终的结果,只是粉身碎骨。
这一夜,监狱中的冯吉吕峰一夜无眠,躺在家里的顾荨也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