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凤凰血呢?”惜梧一双眼睛如鹰一般盯着倨如良问道。
“凤凰血?”倨如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以为我是什么?我是孤魂,不是你,太子殿下。”
“太子?”我和秦广王都同时对这个称呼感到意外。
“连你也不知道吗?”我问秦广王道。
“如良虽是我幽冥中人,但对于从前的事,他一直不愿意提,本殿除了他是凤凰一族,其他的一无所知。”
就连惜梧的脸上也是不可置信的模样,也是,毕竟他还是颗蛋的时候就被遗弃在了赤水河,可是哪个国家的太子会有这样的待遇。
“你到底对凤凰一族的事知道多少?”我问惜梧。
“一无所知。”惜梧倒是答得很坦然。
“一无所知,一无所知你就断定如良不是你凤凰族的人,一无所知你就把我幽冥殿烧成这样。”秦广王听到此处,已经不能再强作镇定了,暴脾气复发,跳着脚骂道。
听到她如此说,我这才闻到一股焦臭的味道,再环顾四周,这幽冥前殿竟烧了七八处,到处是一片焦黑,哪里还似昨日见的那般端严。
倨如良的眸光中,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直觉。”惜梧这两个字答得几乎连我也跟着吐了一口血。
“妈的,老娘跟你拼了。”秦广王大约是受够了,我从前没见过她的兵刃,此刻见她双臂一甩,两把漆黑重剑出现在手中。
惜梧手中红莲发光,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我真是,头疼欲裂。
“够了。”我一顿足挡在惜梧面前,“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抬起眼,尽量让自己的目光看起来凶狠些。
“我没有闹,他是坏人,你不信我?”惜梧说得一字一顿,十分受伤地看着我,倒像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与惜梧成亲不过几月,我从前对他也算是又怕又惧,大约是知道他是凤凰,心中便有恃无恐起来,我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教训起大名鼎鼎的惜梧君来。“我信你,因为你是我夫君,你说什么我都会信你,但是旁人呢?他们信你是因为怕你,凤凰,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用武器解决,我们得拿出证据来。”我说道。
惜梧方才坚定的眸色黯了黯,似动摇了两分,却又摇摆不定。
“把红莲收起来。”我皱了皱眉头,说话时已经带了命令的口吻,倒像是一个家长正厉声教训自己孩子一般。
惜梧红莲还在手中,十分不情愿的模样。
“收起来。”我的嗓音陡然拔高。
惜梧的眉头皱了皱,薄唇紧抿,几次踌躇,终究还是将红莲收了起来。
“卧靠,卧靠,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惜梧君这是在。。。服软?江夫人、江女侠,本殿昨晚的话说错了,你不是没有特点,你太有特点了,你就是女中豪杰,你就是巾帼英雄,佩服,本殿佩服得五体投地。”秦广王连声说道。
“秦广王殿下。”我转身面向秦广王,我想这场闹剧要收场,靠惜梧定然是越闹越僵的,这个道歉赔礼的事还是得我做,谁叫我是惜梧的夫人呢?“给您添麻烦了,我代替我夫君给你赔礼。”
秦广王的眉毛跳了跳,“其实赔礼不赔礼的,本殿又能那你们怎么样?”她对于自己打不过惜梧这件事总是认识得坦坦荡荡。
“要怎么做是殿下的事,赔礼不赔礼是我夫妻的事,殿下若要舒了心中这口恶气,要打要骂也是我们该受的。”我低着头说道。
秦广王看了看我身后的惜梧,脸上神色几番变化,“哎呀,罢了,罢了,什么打骂的,本殿还指着你们查凶手呢。”她一甩广袖,说得轻描淡写。
她身后倨如良反倒沉默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能感觉到他的一双眼睛落在我的身上,有说不明的探究意味,让人心中一阵发毛,十分地不畅快。
“还有一个请求,这位倨如良大人恐怕我们要借上一段时间。”既然秦广王都说不计较了,那后面的话说起来就顺畅多了。
果然,秦广王给了我一副给你个竿子你就往上爬的脸色,“倨如良是我的人,而且在我的手下一直干得不错,惜梧君今日这个样子,让本殿如何放心给你们?”她问道。
“那好办,我让我夫君给你个保证,殿下若觉得惜梧君的承诺不管用,不肯给我们,我们自然也不敢有怨言。”三界有几个人能得惜梧君一个承诺,敢说惜梧君承诺不管用的,只怕是一个也找不出。我转过头看了看惜梧,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很明显。
惜梧站在我身后,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他的不快,“你到底还查不查真相了?”我咬牙低声问道。
“好,我答应不杀他便是了。”他十分勉强地说道。
“殿下,你看。”你看,该不该放人?后面的话秦广王自是能够理解的。“若是不放心,我让他立个字据也是可以的,到时候倨如良大人若伤了个一星半点,告到帝君那里也是有说法的。”我又补上几句。
秦广王的脸十分精彩,片刻后才无奈地长舒了一口气,“罢了,惜梧君一言千金,哪里还需要立什么字据?如良,你与他们走一趟便是。”她吩咐倨如良道。
“属下遵命。”倨如良答得极是顺从。
“多谢殿下慷慨。”我双手握拳,行了个江湖之礼。
“江夫人。”秦广王唤道,“是本殿小瞧你了。”
“此话何来?”
“能把惜梧驯得如此服帖之人。。。不简单。”
来幽冥不过两日,倒像是折腾了一年一般,心身俱疲。青鸾车内,我才感到一阵疲意袭来,竟觉着连眼皮都是沉重的。
倨如良跟在青鸾车后,不远不近。
惜梧坐在我的旁边,一直不发一言,直至我疲困的头实在支撑不住,倒向他肩上的时候,他才开口对我说第一句话,“倨如良是坏人。”
“。。。”当真是一个执着的人,我懒得争辩,打了个哈欠,顺着他的话说道,“嗯,等我们找到证据的时候,把他千刀万剐,十八般酷刑都用上,才能解了我夫君的心头恨。”
他听我如此说,便是当了真了,神色缓和起来,“以后离秦广王远些。”
他觉得我离谁都应该远些,禀君、转轮王,现下又多了个秦广王,只是提到秦广王,我心中忽然勾起了另外一件事来,“凤凰,等我们回了惜梧宫,差人送一箱金子给秦广王吧。”我这句话说得甚是微弱。
“为何?”我的气焰弱,惜梧的气焰便涨,见我心虚,便拿出一副审问的姿态出来。
“唉,唉,你就别问了,反正。。。反正咱们也不缺金子。”
“卧靠。。。”我的话音刚落,一道杀猪般的喊声透过幽冥沉静的空气,带着碎金、裂石的力量,传了过来,“老子的宫殿,惜梧、江怜星,老子要剁了你们,剁了你们。”
谁说秦广王的无脑愤怒没有用?现在我的心里就怕得很。
“她又不是不知道我烧了她的前殿,现在这么生气是为了哪般?”惜梧十分不解。
“是啊,是啊,莫名其妙,估计是因为打不过你,只能等你走了才能过过嘴瘾。”秦广王过嘴瘾好像从来也不挑时候。
“嗯,大约是吧。”惜梧对我的话并没有表示怀疑,“我要去归墟了。”他换了一个话题说道。
他要去归墟了,我知道,他以此为条件与秦广王交换了一个倨如良,这件事他没有与我商量,我也知道,我阻止不了。
“为什么不说话了?你不想我去?”可能我实在做不出太高兴的样子,很容易就被他识破了伪装。
对啊,因为那里很危险,我不敢,不敢让你去冒一丝一毫的险,只要想到你可能会受伤,我的心就开始狠狠地惶恐,可是这些话我都没说,理智战胜了所有情感,“既然答应了帝君要调查清楚,那就要做好,更何况,秦广王还在等着我们带阎罗王的消息回去呢,不过是归墟而已,咱们一起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江怜星。”
“嗯?”
“是我去,不是我们去。”
“可是。。。”
“若是你和我一起,那就比什么时候都要危险。”他一贯的威严。
“我。。。”
“旁的事都可以,就是这件事,不能商量,你回惜梧宫去,我会叫禀君照顾你的安全。”
惜梧的话从来都是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可是我舍不得你啊,傻瓜,和你分开一分一秒我都舍不得啊,“你什么时候去?”我扯开了一个十分浅淡的笑容。
“等吃了大姨姐这一次的喜酒便去。”
大姨姐?那个大姨姐?哦,汐月,我总是转不过这个关系。可是“汐月又要成一次亲?”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我已经全然将汐月忘了。
“嗯,不过这一次,是和鬼君。”惜梧答道。
“鬼君?怎么会?”我猛然想起那一日在赤水河边遇见琪树,他曾说“她要嫁的是鬼君,我们如何争得过?”当时满腹心事,竟全然没有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