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妮双手护头减少撞击的痛苦,压抑着哭喊声:“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为了霍家好。我只是和她吵架骂了她几句,谁知道她跑出去就出事了?她的死能怪我吗?”
霍有道打红了眼,抡起拳头往她脸上落下。金妮缩在地上不敢反抗,似乎是习惯了拳脚加身,但人对疼痛是无法习惯的,她还是撑不住求饶。
“可我也没让你这么虐待她,你个畜生,她好歹也是我女儿。”
“我怎么虐待她了?你有证据吗?”金妮推搡他一把,顾不得流淌的鼻血,怒道,“她从来就不待见我,见我一次骂我一次‘贱人’‘荡妇’‘婊子’,还骂小羽‘杂种’。我只是饿了她几天教训一下,怎么就虐待了?她人身攻击我的时候,你怎么不为我想想,为儿子想想?”
提到儿子,霍有道脸上愤怒的表情收敛一点,他翻身爬起把衣服踢到金妮身边:“你自己看。”
金妮从衣服里掏出纯黑色绘本日记,后半部分被撕掉,只剩下前半本。她一页一页翻过去。
【贱人骂我丑人多作怪,她给我吃垃圾,胃疼想吐。】
【她打我,拿针扎我,用刀划我的脸。】
【我恨她,恨爸爸,恨小杂种,也恨霍美琪。上天对我不公平。】
【我恨我自己。】
【我所丢失的,所遭受的,所痛恨的,所绝望的,必将全数讨回。你们都是魔鬼。】
最后一页黑纸写着几个扭曲狂野忽大忽小的红字,可见写的人心情复杂到极点:【生为而人,我很抱歉。】
“你还有什么话说?”霍有道指着她,“我让你管好她,没让你虐待她,你好大的胆子。难怪警察说她和别人借钱,我给她的钱是不是都被你扣了?”
“我哪儿敢,她这么大个人财务哪是我能过问的?”金妮扶着沙发站起来,抽了几张纸巾捂住鼻血,“这上面写的都是从前的事,她出去工作后我就再没管过她,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是这么说。”
霍有道冷静后坐下抽烟,道:“去通知美琪回国。这事儿到这算了,明天去警方那边把美夕领回来,通知亲友举办丧事。”
金妮擦干净脸上的污秽,整理好仪容才打电话给霍美琪通知她尽快回来参加姐姐的葬礼。
爱国汪一声将柳斐从迷糊中震醒。她揉揉发张的太阳穴,竖起大拇指:“狗爷深藏不露,能不能看到明天双色球中奖号码是多少?知道了我好去买。”
她不着调的乱扯,脑子里全是刚那一幕,看得她心惊胆战,心里把霍有道这个混账剐了千万次,再怎么不对也不能殴打女人。
爱国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拍拍她劝道:“少管嫌事,咱们当务之急是找漠狄的线索。”
“不行,我要把日记本偷出来,那是金妮虐待霍美夕的证据。”柳斐心里气不过,撺掇它,“有钱人喜欢在家里装监控,我进去会留下证据,但你可以,他们不会怀疑一只擅自闯入的狗。”
爱国拒绝:“吃饱了撑的你。”
柳斐正色道:“你知道这些孤儿或单亲孩子得不到父母的关爱和照顾会多可怜吗?他们被欺负,被虐待,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让他们失去爱人和被爱的能力。他们会变得自卑自闭,憎恨社会。从霍美夕的日记里看得出她已经成为了这样的人,我们不能拯救她让她感受到人间温情,但她死了我们得给她一个公道,让坏人得到惩罚。我一定要揭露金妮的恶毒和霍有道的不作为,我的工作不就是给大众报道事情的真相吗。”
她爬起来悄悄摸到霍家后院,琢磨从哪里溜进去。
爱国不知什么时候蹿到她面前:“你目标太大,在这儿等我。”
它摇头摆尾,纵身一跃翻过围墙潜入霍家。
柳斐本来还担心它会被捉住结果霍家传来孩童欢乐的笑声,爱国和一小孩在院子里玩飞盘游戏,小孩抱着它左亲右啃,见鬼的是爱国在给他讲故事,他捧着脸躺在它肚子上听得贼认真。
汗颜,她自认没爱国这忽悠人的本事。
爱国蹭了蹭小孩,从他手里叼过日记本跑出霍家:“搞定。”
“狗狗,你明天还来找我玩吗?”霍羽跟出来,蹬着两条小腿跑到两人面前。他盯着柳斐,笑得像个小太阳一样灿烂明媚,“姐姐,是救我的姐姐。”
“你见过我?”
“那天车车翻了,我被大卡车压住,是姐姐还有哥哥救我的。”霍羽软糯糯地应道。
原来他是霍有道的儿子,她记起来在车祸现场捡到的胸卡上的名字是霍羽。
霍羽乖巧地盯着她,小声问:“它是你的狗狗吗?”
“是。”
“明天姐姐能带它来吗?我喜欢听它讲故事,它像闪电狗会说话呢。我把我的零食都给你们,请你们来玩好不好?”霍羽堵着粉嫩嫩的小嘴巴,一派天真叫人无法拒绝。
爱国蓬松的尾巴扫扫他的小脸蛋:“明天见,小宝贝儿。”
爱国陪他走回家才晃晃悠悠离开,一路上都很奇怪的沉默着。
柳斐插科打诨道:“你不会想认霍家小少爷当干儿子吧?”
“我原来也有个像他一样可爱的儿子。”
“半人犬?”
“不,养子。”爱国眼中藏着无限的沉痛,转瞬即逝,“他死了,我亲手杀的。”
“虎毒不食子,你为什么杀自己儿子?”
“诛尽天下奸邪恶鬼,职责所在。与其让他死在别人手里,倒不如我送他重新做人。”
“你到底是谁?”柳斐没忍住问道。
爱国嘚瑟的甩甩尾巴:“虎头牢见过没?肃静回避牌见过没?”
柳斐仔细看它的脸,将它和牢门、古代衙门回避牌上似虎凶猛的神兽对上号,一拍大腿:“你是狴犴?!”
狴犴是牢狱象征,但它急公好义、明辨是非,是古代牢门衙门常用的神兽。
爱国感叹世风日下:“大清亡了,衙门倒了,本神兽只能改行做警察了,收入低还要被苏城那小毛头管着,气死狗了。”
柳斐电话响了,是老崔发来的微信,问她崔如年情况怎么样了,她把这茬给忘了。她买了点东西去看望崔如年,崔如年今天休息一个人闷在家打游戏。
柳斐看他厨房里乱糟糟也没吃的,就挽起袖子帮他忙活晚饭。崔如年躺沙发里怪不好意思的,过来帮她洗锅洗碗。
柳斐道:“小崔哥,你可比上次见面瘦了,老大看了会心疼的。”
崔如年冲着洗洁精:“那你帮我瞒过去,我也不想他担心。”
“我尽力。”她说再多都劝不动他,牛脾气倔得很,除非他自己走出心结。
崔如年犹豫问:“美夕的案子进展怎么样了?”
透露案情算违规操作,她还没那个胆子擅作主张,含糊道:“你放心,会真相大白的。”
“我也希望能早日破案。”他想起件事,“美夕有个钥匙在我这,你帮我带给她父母,我现在无法面对他们。”
“行。”
柳斐去他书房拿钥匙,在书架上看到霍美夕的照片,和李队给的照片有点差距,微圆脸变锥子脸,一字眉微翘鼻,美颜滤镜真强大。
说到要和霍羽玩,爱国比柳斐积极多了。霍羽故意把保姆给支开早早的在门口等着,爱国远远地看见他的小背心小皮鞋,手里还抱着一大罐薯片,抻着脑袋往外看,它乐不可支:“小宝贝儿还挺诚实。”
“姐姐,狗狗。”霍羽笑嘻嘻地挥舞着薯片,打开大门按钮放他们进来,拉着他们偷偷绕过小亭子往后面的秘密小乐园去。
他手舞足蹈地说:“不要害怕哦,他们不会来的。现在是我的私人游玩时间,我邀请你们参观我的秘密乐园好吗?”
他们把秘密乐园逛了逛,爱国挑了软绵的垫子坐下给他讲故事,逗得他哈哈大笑,在地上直打滚。柳斐脱了外套挂在长颈鹿凳子上,口袋里的钥匙滑落,霍羽看到钥匙帮她捡起来,拿手里看看:“这是大姐的钥匙,我认得,怎么在你这里呢?”
柳斐心中有了主意:“你姐姐的朋友给我的,这钥匙是你姐姐锁什么的?”
“上次大姐脸上过敏我不小心把她面纱弄掉了,看到她的脸好可怕,和变魔术的小丑一样,然后大姐掐我的脖子,我吓哭了。妈妈听到就跑来就和她吵架,她们打架的时候我就看到这钥匙从她衣服里掉出来了,还有个东西也掉出来了。”霍羽在卡通抽屉里把一个卡片找出来递给她。
整容医院的预约单,时间是7月15号,正是她取款的日子。
外面有车鸣声,霍羽开心地跑出去,喊道:“二姐回来了。”
霍美琪刚下车就被霍羽扑了个满怀,她穿着时尚,烈焰红唇金发高跟鞋,可以媲美韩国女星。霍美琪揉揉他的脑袋,给他一份卡通机车礼物:“爸妈呢?”
“他们在楼上。”霍羽拉着她的手神秘兮兮说,“我给你介绍两个好朋友,跟我来。”
柳斐和爱国躲在暗处观察她,他们才是亲姐弟,越想越觉得霍美夕这个大小姐可怜。
霍美琪看到她和狗,愣了下:“你是?”
柳斐伸手自我介绍道:“小羽遇到车祸的时候我救了他,他邀请我来这儿玩。这是我的狗,不咬人。”
霍美琪美目盼兮,笑着和她握了下手:“那就太谢谢你了,去家里坐坐吧。”
“不了,我还有工作要做,先告辞了。”柳斐和霍羽道别,霍羽依依不舍地抱着爱国蹭蹭亲亲好久才撒手。
柳斐出了霍家立即联系苏城赶去国文道上的一家整容医院,苏城他们先到,问了前台才知道这钥匙是VIP客户的储物柜。
前台是个严肃大姐,她拦住他们:“不好意思,我们有规定只有本人持钥匙才能打开,你们不能动。”
吥叽把证件给她看:“公事,打开吧。”
大姐依然拦着:“不好意思,我们有规定只有本人持钥匙才能打开,无论是谁都不能动。”
吥叽哎嘿一声,敢不给特办处面子还是头一遭:“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她软硬不吃:“不知道,您可以拿搜查令来,我们一定配合。”
柳斐问:“如果本人死了,怎么办?”
她一板一眼介绍:“据规定可以让指定代表人开启储物柜。”
吥叽追问:“霍美夕的指定代表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