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是上班时间，我当然在公司处理事务。”
“我刚毕业的时候在别人的律师事务所里打工，那时我的老板经常在上班时间出去，说是有生意要谈，但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去做什么。现在我自己开了事务所，那就更自由了。”
林瑾瑜喝了一口啤酒，笑着转过头来盯着史内克：“你想说明什么？”
“没什么，你心里清楚就好。”史内克站起身，“你要玩别的女人随你，但别打我助理的主意。”
安梓静见史内克走了，忙放下啃了一半的烤串，慌慌张张站起来，刚跨出去一步，转而又回到林瑾瑜身前，抱歉地鞠了个躬，然后又朝史内克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阿克哥哥。”跑了好久她才出声，“你这不是自己把林瑾瑜的线索给断了吗？”
“如果我让他放弃他就放弃，他也不会经营这么大的财团了。”史内克冷笑一声，“以后你就对他说你是背着我出来的，不过十点前必须回来。”
“哦……”
“怎么，这么老实？”
“第一次看见两个精英争锋相对，感觉和一般人吵架也没什么两样。”
史内克顿了脚步，看了她一眼，加快了脚步往事务所走去。
傅真昨晚连夜去了金穗酒店，在敲门进去之前，姑娘们还在里面欢快地叽叽喳喳，他依稀能听见她们在说“没想到阿丹还真有本事，一口气钓两个男人”，“什么两个男的，刚还有个男人打电话过来问她去哪里了，我看她现在该怎么交代”。
他站在门口沉思，如果一会对她们亮出警官证，不知她们会有怎样的反应。
带着沉重的心情，他敲了敲房门，隔了好一会才听见有人穿着拖鞋“哒哒哒”地跑来，小心翼翼地将门开出一条缝，见是个陌生男人，又想把门关上，但幸好傅真手快，在她关门之前亮出了警官证。
关门的女人愣了愣，这才犹犹豫豫地慢慢把门打开。
“谁啊？”里面传来喊声，“如果是张丹就让她回去，这个点了还回来干什么，真没用。”
里面传来哄堂大笑。
开门的女人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小心翼翼地说：“是警察。”
笑声戛然而止，傅真就在这尴尬的氛围里进了房间。
屋里一水的吊带外面披了见外套，应该是听见有人敲门临时穿上的。傅真咳了一声，心里不停地默念“冷静”，眼睛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他想这么多妹子，要是阿克在就好了，自己一个人还真有点不知所措。
“你们是有个朋友叫张丹吧？”
问题出口之后，几个妹子纷纷面面相觑，倒是开门的人小心问他：“她出什么事了？”
“她最近是不是认识了什么人？”
“是、是的。”回答的依然是那个开门的妹子，“认识了两个陌生人吧，看上去都挺有钱的。怎么了？不会是她偷他们什么东西了吧？”
傅真避开了这个问题，继续问她：“那你们知道那两个人都长什么样吗？”
“只看清楚了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看上去斯斯文文，眼睛长长的，嘴唇很薄，那天你不是也在吗，原来你是警察啊。”认出傅真后，妹子比先前少了几分拘谨，“当时你们那里不是还有两个妹子嘛，一个睡着了，还有一个……就被张丹挤走了。那时我们还以为你们是两对，叫张丹别过去了，结果她非不听……”
傅真边听边点头，见她没有结束的意思，不得已打断了她的话头：“那另一个呢？”
“没什么印象……”妹子开始为难，“当时他坐在墙边，灯光很暗，看不清他的脸，还是张丹眼尖看到了二十万的表，就拿着杯子过去了，她应该看见了吧？回来还说那男的蛮帅的，就是对她爱答不理，还说别是个性冷淡。”
沉默的妹子们没有忍住，“噗”地笑出了声，笑完后意识到傅真还在场，纷纷又控制了面部表情。
傅真嘀咕着：“那她怎么跟阿克说没看清那个人的脸呢？”
“钓凯子嘛。”妹子脱口而出，意识到话语不妥后又迅速闭了嘴。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们二十万长什么样？”
“没有。其实一开始她都没加到二十万的微信，结果今天二十万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她的微信就加上了，刚加上就约她出去。我们都提醒她说别是个约炮的，结果她还是兴致勃勃……”
“她有没有告诉你们去哪？”
妹子摇头：“她怕我们去捣乱，只知道她打了辆车就走了。”
打车时间是下午两点，傅真蔫蔫地记下了时间地点。更让他头疼的是刚接到邱灵的电话，说是薛建业车上的定位后来被拆了，最后的定位是高速收费站，而收费站那儿的监控显示，这辆车确实出了城，可是在那之后车仿佛就消失了。
“所以警官，张丹到底怎么了。”
傅真合上笔记本，叹了口气：“现在还不好说。”
妹子的表情僵了僵。
“不过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这两天不要出门。”傅真临走回头关照，“陌生人敲门最好别开门。”
小木屋事务所里，傅真的心情有些沉重。
“昨天出金穗酒店没多久就接到报警，一个拾荒的在郊区看到一辆车，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女性尸体，熬了一宿，确认了身份，是张丹。法医验尸结果，先奸后杀，被掐死的，体内残留的不是林瑾瑜的DNA。”傅真有气无力地叙述，“那辆车是薛建业的，变成了套牌车。”
史内克见安梓静记完了笔记，接着问他：“薛建业呢？”
“没找到。”傅真想了想又补充，“而且张丹指甲里的皮屑是薛建业的。”
“通缉薛建业吧。”
“什么？”
“头号嫌疑人失踪，通缉名正言顺。”史内克摘下眼镜擦拭着镜片，“不过别抱太大希望，凶手的残忍已经出乎我一开始的预料了。”
安梓静低着头，脑中全是林瑾瑜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
“那梓静……”傅真担心地看着安梓静，“你让她接近林瑾瑜真的安全吗？”
“我能申请保护吗？”史内克盯着傅真，“派两名警员暗中保护她。”
“这不合适吧……”傅真低声嘀咕，“派手下保护她没有任何理由，现在林瑾瑜一点嫌疑也没有，全靠你们猜测，名不正言不顺。”
“那你就私下委托邱灵。”
傅真眼睛亮了：“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要申请保护呢，原来是因为小邱啊。”
安梓静的眼皮跳了跳，见史内克皱了下眉头，似乎没有明白傅真话里的意思，为避免傅真再一次被轰出事务所，不着痕迹地插了句嘴：“我觉得林瑾瑜有帮凶。”
史内克略一点头。
“他一个人不能把事情处理得这么利索，他没有接受过反侦察教育。”
“反侦察？”傅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不会说他在警局还有人吧？”
“谁知道呢？”
看着傅真呆若木鸡的表情，那天林苗苗说的话又撞入史内克的脑海。
——小心身边的人。
他极想立即确认这句话的含义，但每次他开始旁敲侧击的时候，林苗苗总是快速转移了话题，好像笃定他不会轻易放过这句话似的。
林苗苗一定知道什么，可是她却活到了现在。
史内克的食指一下一下地扣着桌板。
她应该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否则不会露出这句话来。而凶手要么还没有觉察到她的存在，要么觉得她完全不构成威胁。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件事就值得深究了。
“我最近不想见林瑾瑜。”安梓静忽地冒出句话来，“下周就要答辩了，我能请假吗？”
“答辩？”史内克从自己的思考里挣出来，琢磨着这个许久都没有听见的词，“你什么时候写的论文？”
安梓静朝他翻了个白眼：“被资本家剥削，不得不想方设法挤时间。”
“哦，哦，梓静要毕业了啊，那以后就不再是学生妹了。”傅真忽然发出一声感慨，“好可惜啊……”
史内克朝他投去凌厉的目光。
傅真似乎没有感受到史内克渐渐升上来的怒气，兀自说了下去：“本来还想和弟兄们炫耀一下泡一个学生妹……”
傅真最后还是被轰了出去。
史内克关上门，拍了拍手上的灰：“林瑾瑜那里能不去就不要去了。”
安梓静同情地朝傅真被轰出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