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话……那不就是哑巴,我的儿子,他怎么会是个哑巴……”
手术室门口,听到护士的话,男子一个踉跄,嘴里含糊不清的呢喃了起来。
看着男子的样子,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怜悯,她也没有想到,这个新生儿,出生后会哭不出声来,希望他只是个哑巴吧!
哑巴?
难道是?
江浩心中嘀咕了一声,随后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头看着这家颇具年代感的医院,心中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很快,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一名医生走了出来。
一旁依旧在轻声呢喃着的男子,发觉之后,猛地拽住医生,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希冀,开口说道;“何医生,刚刚那个小护士说,我儿子可能以后说不了话了,是不是骗我的?”
“嗯,刚刚你儿子没有哭出声来,应该是天生声带残缺,现在还不能确定,你孩子听力有没有问题,具体的还得等过两天做一下听力检查之后,才能确诊。”何医生并没有隐瞒,对于孩子的状况,父母有知情权。
两人说话之间,几个护士,推着推车,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推车上躺着一名女子,一头的秀发有些湿,黏在脸上,一旁护士的手中抱着一个孩子,女子眼神紧紧的盯着,嘴角挂着笑容,似乎在为今天她成为了一名母亲而高兴着。
“嗯,我知道了,何医生。”看着自己的老婆,从手术室出来了,男子定了定神,对着何医生开口说道,说完,便朝着自己老婆走了过去,抓住了她的手,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想,江浩没有离开,迈步跟了上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第三天的晚上。
医院外,没有后世的璀璨霓虹,昏暗的街道上,一位穿着土里土气的男子,路过一个拐角,走进了一家依旧开着的小饭馆,对着老板招了招手,开口说道。
“老板,半斤猪头肉,一瓶分金亭。”
小饭馆内,柜台前,一名中年女子,正拨弄着算盘,时不时的拿着铅笔在本子上写着,闻声抬起了头,看了看眼前的这名情绪明显低落的男子,直起了腰,应声道。
“好的,稍等,先坐。”
男子点了点头,走到了一处靠墙的桌子上坐了下来,刚刚坐下,他便是抓起了自己的头发,很是痛苦的样子。
此时,小饭馆门口,又是进来了一人,正是江浩。
走进店内,环顾四周,江浩径直走到了柜台前,墙壁上挂着一本日历,四四方方厚厚的一沓,却是已经被撕去了许多。
江浩记得,小的时候,自己家里的日历本,也是这个样子,被爷爷挂在了长台上方的墙壁上。
日历最新的一页,赫然就是今天的时间,1988年3月5日,他今天看那医院的何医生在确诊书上签字时,写的日期,也是这个。
微微凝神,伸手摸向了日历本,没有意料中,手指接触日历本纸张的触感,厚厚的日历本,透指而过,江浩见状,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意外,毕竟,他已经来到这个地方,已经快三天了。
三天的时间,他逐渐的明白,自己以一个特定的形态,存在于这个地方,便好像是一缕意识体,别人看不到他,他也影响不了任何人,即便是一本日历,他也是触不到,摸不得。
“哒哒!”
脚步声从里屋传了出来,中年女人,端着一碗猪头肉,拿着一瓶酒,从里屋走了出来,放在了男子坐着的桌子上。看着依旧抓着头发的男子,她没有说话,转身朝着柜台走了过去。
许久,靠墙而坐的男子放下了抓着头发的双手,打开了酒,用筷子夹起猪头肉,吃了起来,就这样,男子一口酒,一口肉的吃着,慢慢的,他的神色逐渐平静了下来。
很快,半斤肉,半瓶酒,下了肚,男子放下了筷子,站起了身,拿起放在一旁的瓶塞,将未喝完的半瓶酒盖好,随后问道:“多少钱。”
“哦,六块钱。”
男子闻声,手深入裤袋,摸出了三张两元纸币,放在桌上,转身离开了。
“喂,你忘了给你老婆带鲫鱼汤了啊!”
看着往外走的男子,店内,站在一旁的江浩,开口提醒道。
他记得,刚刚男子出医院的时候,他老婆是有特地说过,让他带一份鲫鱼汤回去的,村里老人说过,多吃些鱼,好下奶。
只是,他的声音,小饭馆内的两人都是没有听到,男子脚步不停,走出了小饭馆。
小饭馆外,漆黑一片,走到街道上的男子,抬头看了眼医院的方向,转身朝着道路的另一处走去。
“你特么的去哪,这边啊!”
江浩跟在男子身后的,大声的叫着,他不明白,这个男人在做什么,难道真的像他平日在新闻里看到的那样,因为生了个儿子,是个残疾,便要抛妻弃子吗?那样与畜生有什么区别。
江浩的大声喊叫,男子自然听不见,就这样,两个人一前一后,又走出了百米左右,这时,江浩却是停了下来。
他发现,他似乎走不了了,前方似乎有着一个无形的屏障,在阻隔着江浩,无奈的他,只能看着男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江浩张嘴怒骂了一声。
“干,畜生!”
这一刻,江浩并没有去想,自己为什么会被无形的屏障阻隔,他转身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上了三楼,来到了病房的门口,还没进入,病房内便传出了护士的声音。
“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病床上,女子闻声,笑了笑,却是没有说出话来,护士见女子没有搭理自己,看了一眼一旁床上正睡觉的孩子,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了病房。
江浩缓步走进了病房,微微朝着病床上的女子点了点头,走到了孩子的身旁,弯着腰腰,静静地看着。
片刻。
江浩对着正闭着眼睛的孩子,轻声开口说道。
“没想到,你的童年,是这样的,铁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