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喝的微醺的踏山驹留在青河馆,了然背着刀独自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身旁不时走过身背长剑的玄门修士。
“客人来点枣吧,自家种的,甜得很。”
刚拐过一个路口,就有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捧了把红艳艳的枣子,向着路人兜售。
了然有些意动,捻起一个尝了尝。
枣不错,很甜,果肉还不粘牙。
“行,给我来一点。”
老妇人欢喜卷起一张荷叶,给他装的满满的递给了过去,笑道:“承惠,八个大子”
了然从钱袋里掏出八个黄澄澄的铜板,递给了老妇人,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嚼着软糯的果肉,了然完成了他跨度五十载的第一笔交易。
钱袋子是李林看他要出门为他准备的,用他的话说,逛街哪有不花钱的。
一家家鳞次栉比的商铺沿街而建,各式各样的招牌随风摇摆,敞开的大门内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了然偶尔也会随着人流走进去看一看,然后再随着人流一起走出来。
王记成衣铺的牌匾下,店伙计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发起了呆。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抽在了店伙计的后脑勺上。
“哎呦,掌柜的,你打疼我了~”伙计头都不用回,就是知道是谁打的他。
“打疼~,哼,打死你才好呢,让你在这招揽点生意,你可倒好,居然在这发起呆来了”矮胖的掌柜恨铁不成的训斥道。
伙计翻了个白眼:“什么招揽生意,我又不是春花馆的姐儿。”
“哎呀,你还敢顶嘴”,胖掌柜眼角一立,当场就怒了:“好你个小子,翅膀硬了是吧,看我今天抽巴不死你。”
“哎呀别打,别打,掌柜的我错了,我错了”
胖掌柜扬起巴掌,劈头盖脸的抽了下去,伙计不敢反抗,只能抬手抵挡。
发生在店铺门口的闹剧,吸引了三五个行人驻足观看。
了然也在此列,但他却是唯一一个边看热闹边吃东西的闲人。
掌柜的也察觉到自己被人看了笑话,朝众人拱手作了个罗圈揖,无奈道:“小徒顽劣,让各位见笑了,抱歉抱歉”
师傅打徒弟本就是天经地义,众人也都识趣,报以微笑后一走了之。
掌柜见众人散了,刚想嘱咐伙计两句,却见下方还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人。
作为一个跟布料皮毛打了半辈子交道的老手,掌柜的一眼就盯在了年轻人身上,那件宽大的毛皮上。
“哎呀呀,好东西啊,好东西”掌柜无视了了然愕然的目光,颤抖着就要上手抚摸。
店伙计眼尖,这个年轻人虽然吃着零嘴一脸的人畜无害,可他背后的那柄阔刀,却让他心里没由来的就是一抖。
伙计心道不好,虽然不知这少年是江湖人,还是玄门修士,但这两种人没一个是脾气好的,动辄杀人那都是小事,反正官府也管不了,就是想管也管不住。
伙计赶紧跑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师傅快要伸到毛皮上的手。
“客人莫怪,莫怪,我师傅对什么都不在意,就是见不得这些上等的皮货布料,只要一遇见,恨不得当场就给做成衣服,还请客人多多见谅。”店伙计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
掌柜的也回神过来,跟着自己徒弟一起赔罪。
“无妨,一件毛皮而已,掌柜的想看只管拿去看”了然将荷叶塞到了伙计手上,又取下寒铁刀,而后一把扯下狼皮,随手就递给了掌柜。
掌柜一脸激动的朝精赤着上身的了然拱了拱手,双手接过了狼皮,捧在手上细细的观瞧起来。
店伙计想去拿件衣服给了然披上,却被了然拒绝。
他没想到了然居然这么好说话,便也凑了过去跟师傅一起观看了起来。
到底是新手,店伙计看了半天,除了觉得这张皮子比一般的皮子好些外,根本看不出有这张毛皮,有哪里是可以吸引掌柜目光的地方。
“师傅,这毛皮到底哪里好,怎地如此吸引你”伙计不解问道。
掌柜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混账东西,平时让你多看多听,你给我当耳旁风,现在好东西就在你面前,你却有眼不识金镶玉,就你这样,我还怎么放心把店铺交给你.......给我看好了”
掌柜说着,将巨大的毛皮迎着阳光一展,霎时间,原本青灰色的毛皮顿时变的黑亮剔透。
伙计眼睛跟着一亮,接着就听掌柜继续道:“首先,此皮色泽黑亮,沐浴阳光下时五色轮转,风吹有璇,且毛质如针,其上又有多处经年爪痕,一般有这样皮毛的,多是山林间的猛兽。
其次,此皮闻之,其上尽是杉木清香,毫无半点野兽身上的气味。
再观其边角,触之仍有少许滑腻,很明显是用特殊手段在短时间内烘烤速干。
所以此皮乃是新制不超过五天,而如今的雍州,但凡是有些灵气的山川早就被玄门占了个干干净净,而这些门内高手为了自己人的安全,绝对不会让野兽长这么大,再加上已路程跟这杉木味来算,老朽我敢断定,这就是苍云山里那只成了气候的狼妖。”
掌柜说完,两眼发亮的看向了然,问道:“不知老朽说的可对”
毛皮怎么来的了然自然一清二楚,可素未蒙面的掌柜,仅仅是靠猜测就能说得八九不离十,这让了然也不禁击掌赞叹道:“掌柜当真是好眼力,佩服,佩服。”
掌柜苦笑摇头,将毛皮还给了然,朝他拱手作揖道:“比起少侠斩杀狼妖,为民除害,老朽这点本事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说罢,掌柜伸手邀请了然:“倘若少侠不嫌鄙店粗陋,还请入内饮些茶水”
了然看着掌柜殷切的眼神,只能点点头,当先走了进去
掌柜跟伙计都很热情,又是端茶又是添置瓜果点心的,弄得了然多少有些不自在。
就冲这服务态度,他估摸着自己身上的狼皮八成是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这茶还没喝上两口呢,就听见对面的掌柜搓着手,不好意思的道:“少侠,你这毛皮披在身上多有不便,且不合时令,若还信得过老朽,不如就让老朽帮你制成衣服,你看如何。”
噗~
了然一口茶水溅出老远。
“掌柜你还真是.......直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