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黄昏,嘉楠公主也吵闹累了,索性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赖着不走!大家也没心思管她,都进屋关注秀城的情况。
夜幕至时,刘太医带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和一个高瘦的侍从回府!
冯老太爷亲自相迎,刘太医介绍“这位是汪医正!”
冯老太爷忙施礼“有劳汪医正了!”
汪医正回礼道“冯老太爷不必如此,先看病人吧!”
冯老太爷引他们进屋,刘太医在来时路上已介绍了秀城的伤势,汪医正看了看伤口,摸了脉“无妨!”接过侍从的医箱,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药,喂秀城服下,又取出一包药粉“冯老太爷的软金膏虽好,但也只治外伤,请让人洗去,把这包药粉洒上,有助恢复气血!”
冯老太爷忙命人打水,洗净伤口,汪医正亲自洒好药粉,包扎妥当,又写了方子“冯公子近日操劳过度,又受伤亏了气血,伤口未愈又再伤,加之急火攻心!虽然看着凶险,好在年轻底子好,今夜或明天便能醒来!但也需好好调养,这方子先服三天,三天后我再来换方子,只是…”看看周围
冯老太爷知他有话,忙请他去了隔间,侍从也跟着进来,合上门,汪医正才继续道“冯公子受的是剑伤,剑上凝了内力,将来公子若与人动起武来,只怕…气息会短促!”也就是说不能动武了!
冯老太爷皱眉“如此说来,他只要安心静养便可?”
汪医正点点头,目光闪躲“还有,公主想必与冯公子动手了,撕裂了筋肉,只怕左臂会行动不便!而且以后阴天下雨时,伤口会痛痒!”
冯老太爷嘴角发抖,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高瘦的侍从突然开口“这个混帐!”
冯老太爷诧异,仔细一看,那侍从虽一身布衣,却眉目凛然,不怒自威,竟是皇上!赶忙下跪行礼!“参见皇上!”
皇上赶忙扶他起来“冯老爱卿快平身!是朕平日疏于教导,才致她今日闯下大祸!实在愧对老爱卿!”
“微臣不敢!”
“汪医正,还有何法可助秀城痊愈?”
“也可施针助他运行气脉,需在伤口结痂以后,若效果好,能保他日常起居无碍!”
皇上点点头“如此就交给汪医正了,以后冯公子如需医治,不必奏传,汪医正可自行出诊!”
“是!”
冯老太爷又跪下磕头“谢皇上天恩!”
扶起冯老太爷,皇上安抚了几句,道“请冯老太爷把嘉楠叫来,朕有话问她!”
“是”
嘉楠公主被冯老太爷请进了隔间,见个侍从背着手站在屋内,心中奇怪,仔细一看竟是皇上,忙关上门,心中忐忑,正要行礼,不料被皇上一个巴掌打在脸上,没站稳一下子扑在桌上!
“你可知道今天闯了多大的祸?!”皇上怒极,后悔平日任太后宠溺妹妹,才有今日之祸!
嘉楠自小受宠,哪里被人动过一指头!皇上这一巴掌打的又狠又响,疼的她哭了起来“皇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随手扔了件东西,没使多大劲啊!谁知道他这么弱不禁风,一下子就倒了!”
皇上气的直哆嗦“没使多大劲?你废了他一条胳膊!冯家三代单传,武将转文官,好不容易出了个探花,让你一下子打废了!”嘉楠捂着脸,不敢相信“胳膊?废了?!可我真没使劲啊!”
“没使劲?好!那我问你,一个公主偷跑出宫,和个男子当众拉拉扯扯,纠缠不清!你让皇家的脸往哪搁?打伤了人,还跑到人家家里吵闹,你让朕这皇帝怎么面对冯家?明日上朝不知有多少人会上奏折要求严惩你,你让朕如何处治你?!”
嘉楠心虚“他们爱奏就奏呗!皇兄可是天子!凭什么听他们的!”
“你混帐!”皇上一阵无力,深觉自己教育的缺失!
“你马上回宫反醒!罚抄一百遍女则,禁足三个月,没想明白不许出宫门半步!”
嘉楠一惊,皇上从来没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更别说罚了!正想哀求,皇上已转身开门,背上药箱,低头跟着汪医正走了出去,嘉楠向秀城卧房望了望,见门帘遮得严实,什么也看不见,只好抹泪离去!
出了冯府门,小陈公公着便装带人驾着马车已恭候多时,接过药箱扶皇上和汪医正上了马车,嘉楠上了另一辆,车夫正待扬鞭,忽见一行几人骑马狂奔而来,为首的居然是陆遥!
陆遥跳下马看了眼马车,忙上前低声“谁在车上?在下陆遥!”
小陈公公挑帘“小王爷请上车!”
陆遥上车,见皇上和汪医正在车内,一愣“皇上”忙行礼!
皇上让他起身“你也听说了?”
陆遥点头“不知秀城怎么样了?”
汪医正把秀城的伤势和未来情况大概说了下,陆遥不禁怒火上涌!拱手向皇上沉声道“臣失陪了!冲撞之处改天向皇上,太后请罪!”说罢跳下车去!皇上心道“糟了!”正待喊他,陆遥已大步到嘉楠公主车边,低声道“微臣拜见嘉楠公主!”
嘉楠公主挑帘一看,陆遥满面寒霜的看着自己,忙缩回车内!
“公主,我有时间,陪你喝茶如何?”陆遥声音低沉压抑,听的嘉楠心里一颤!陆遥从小给皇兄做陪读,也算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从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
“不,不用了!”
陆遥一眯眼,咬牙道“不用吗?我用!”
陆遥话声未落,一步踩上车去,掀起车帘闯进车内!外面的人只听得“啪”的一声闷响!嘉楠公主随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陆遥跃下车,抖抖衣服,带人进了冯府,皇上揉揉眉心,心想“今晚母后肯定要大闹一场了!”
陆遥带人进了冯府,见过冯老太爷和冯大人,问了情况,进了秀城卧房,屋内烛光昏暗,满是药味和血腥气!秀城双目紧闭躺在床上,陆遥见他气色如此,便知伤的狠了,不禁握紧双拳!
小五一身小厮的衣服也偷偷跟着进来,见秀城伤势如此重,不禁抽泣起来!陆遥忙抓他“别哭!”小五点头,强忍伤心!
陆遥走至外间向冯老太爷和冯大人拱手“老太爷,冯伯伯,今晚我就讨扰了,留下来照看秀城,二位年事已高,累了这大半天歇息会吧!”
冯老太爷虽不喜陆遥平日行事放浪不羁,但此时见他一脸担忧,心中慨叹,便不阻拦“那如此就有劳小王爷了,需要什么只管让下人来告知我!”
“是!”陆遥和小五上前扶冯老太爷起身,冯老太爷突然抬眼盯了小五一眼,那目光中半是审视,半是厌恶!小五心中一惊,手下一抖!冯老太爷却又垂下目光,向院外走去,毕竟是有了年纪的人了,忙了这大半日,腰背已佝偻了!
陆遥命人打了热水,小五轻手轻脚给秀城擦去额上冷汗,下人端来了药,小五一勺一勺喂他喝下,喂完,又给他仔细的擦了脸,忙了半天,坐在床边看着秀城依旧苍白的脸,抽泣起来…
陆遥拍拍他肩膀,小五道“怎么会伤成这样?一个算盘才多重?那个公主又能有多大劲?”
陆遥在桌旁坐下“他那日赶回来时,说是连夜赶路,不小心掉下马来,摔伤了胳膊!怪我心粗,只顾着你夺魁的事了,没仔细问他伤的如何,没想到这么重!”
小五泪如断线的珠子“都是为了我!不然他怎么会大晚上从马上摔下来!”捂着脸“唔唔”低声哭起来!
陆遥道“若只为你也就罢了,偏偏那嘉楠公主不知好歹,纠缠不清,如果不是她秀城不至于如此!也是巧了,怎么买个点心就碰见这个魔头了!”
小五问“太医怎么说?”
陆遥沉默了会“左臂以后可能会行动不便吧!”
“行动不便?”
陆遥安抚他“还好不是右臂!”
小五捂着嘴,哭得喘不过气来!
第二日清晨,秀城缓缓睁开了眼睛,想喊人,嗓子疼的难受,想起身,一动左半边身子钻心疼的!浑身无力,象被抽去了骨头一样!
扭头一看,只见一张清丽无俦的小脸趴在自己床边!光滑的皮肤白的透明,乌黑的头发下秀气的眉毛,红肿的眼睛上睫毛浓密微翘,不知是梦见了什么,红红的小鼻子抽嗒了两下,薄唇委屈的一扁一扁的,象个孩子要哭似的!秀城觉得好笑,抬右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唤“小五!”
小五惊醒,爬起来,睁大一双肿成桃子的眼睛“秀城!你醒啦!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秀城勉强笑笑“水”声音嘶哑
“什么?”小五没听清
“水!”
小五眨眼“谁?”
陆遥一把扒拉开他“他要水!你个瓜!”倒了碗温水,拿勺喂秀城喝水
“给我!我来!”小五抢过碗
秀城一口一口喝着水,眼睛一点不错的看着小五!小五仔细的喂他,见他嘴边滑下水珠,忙用袖子给他擦拭
陆遥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不禁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摸摸下巴,心想“怎么感觉他们俩象两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