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好回到日本,回到陆砚的房里,把东西收拾好,在家的时候她联系了以前的房东,重新租了那套房子,搬完所有的东西,她站在门口,阳光的余晖映照地面,沙发看起来很温暖,所有物品都是静悄悄的摆放着,看起来和当初一模一样,唯一变的,是心境。
搬家公司的人站在楼梯口催促着,“小姐,可以走了。”
她反应过来,急忙的“好的。”摸了摸脸,有些湿润,垂眸看着手上的水迹,苦笑一声,轻轻的关上门,关于这间房子的记忆都被上了锁。
陆砚已经回到日本一个星期,一直待在实验室和办公室,日落西沉,黑夜降临,疲惫揉着额角,习惯性拉开抽屉,准备找烟,猝不及防看到林好的照片,笑的一脸灿烂,他怔了怔,拿起那张照片,兀自笑了笑,随后把照片放回抽屉,靠在椅子上,手搭在眼前。
林好刚回到公司,就马不停蹄全身心融入工作,每天加班到深夜,每天咬着面包更改着方案,一个月之后,收到一条短信,一瞬间似乎把她所有的力气抽走。
陆砚在林好外婆去世的第二天就收到信息,他的审核通过了,回到医院处理后续事情,现在所有的事情已经移交完毕,他的日程已经规划好了。
那天回到家,习惯性的在门口说一声:“我回来了”,可是满屋寂静,他的声音在屋内回旋着,没有人从厨房里急忙跑出来,问他:“今天下班这么准时?”
他似乎是不信,鞋都未来得及换,走到林好房门前,握着门把手还保留幻想,当他打开房门,里面属于她的东西都已经不在了,地面已经落了灰尘。
他那一刻才真正意识到,他们已经分手了。
今天他和其他人一起去往非洲,在候机室里看着每个人通着电话,都在依依不舍告别,他翻开通讯录,发现他没有要告别的人,真正想告别的人,却害怕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即将关机的时候,他发了一条短信给林好,随即关了手机,抿紧双唇闭目养神。
林好收到短信,和旁边的同事打了声招呼:“我去一下卫生间,如果老大找我,你发短信跟我说一声。”
同事点点头,林好感激的笑了笑,拿着手机走到卫生间,坐在马桶上双手颤抖的拨打着陆砚的号码,听着那边冷冰冰的话语,她一遍遍的拨打,得到的回答始终一样,那一刻眼泪再也忍不住。
她咬着虎口处,不敢大声哭,不敢大声宣泄,甚至连大口喘息都不敢,只敢用力的咬紧虎口。
直到手机叮的响了一声,她擦了擦眼角,看着同事的信息,她捂着胸口,慢慢的深呼吸慢慢的呼出,她打开门走到镜子前,拿起一旁公司准备的给随时补妆的化妆品拍了几下,又对着镜子笑了笑,才一脸轻松的走出卫生间。
她负责的餐具策划已经通过了,即将拍摄,坐在会议室里,她侃侃而谈诉说着对餐具的理念,一起商讨着对这支广告的拍摄。
晚上聚餐完毕,她踏着黑夜星辰和不停闪烁的霓虹灯慢慢走着,站在台阶上,忽而想起当时刚谈恋爱的记忆,她抿唇笑了笑,抬眼看着星空,抬手挥了挥,“你那边也是这样吗?”
没人回话,之后寒风吹动着树叶,也吹走了她的声音。
她坐在台阶上,偏头看着地面,过了一会,拿出手机停留在信息的界面,她吸了吸鼻子,一手托着腮,笑了一会,眼底渐渐升起雾,慢慢凝聚成泪,她低下头,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面,慢慢开成一朵花。
陆砚他们一行人先飞到阿姆斯特丹,再经转达累斯萨拉姆,最后到达阿鲁沙,耗时三天,等他们站在这片土地,才真正感叹,“终于到了。”
他们又马不停日赶赴医疗站点,炙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眺望远处仿佛地和天连成一片。
接近村庄的时候遇到几个村民赶着牛车从身边经过,一群孩子衣不蔽体站在猴面包树下拿着长棍子在树上打着,掉落猴面包果,孩子们捡起来用仅有的衣服兜住。
医疗站点里面仅有的三名医生对于他们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又念在他们舟车劳顿,简短的打了声招呼,带他们来到住宿处。
简陋的宿舍,谁都没有表示出意外,很平静把行李箱放在角落,三名医生和附近的居民在之前打扫过,但是他们仍旧重新打扫,灰尘在逼仄的空间飞舞,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一行五个人,在一个小时之后才算休息下来。
有两个人一躺上床就已经开始打呼,其他两个人打着电话报平安,陆砚听了一会将手机拿在手里,一手枕在脑后,开了机,屏幕亮起过了一会,连续的短信跳出来,都是一些垃圾短信,其中一条一瞬而过,他目光一顿,打开信息跳过其他信息,看着那条信息,日期是在三天前的下午。
五味杂成交织着他思绪,他把每个字一遍一遍的看着,记入脑海深处。
“注意安全,当初说好送你的,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陆砚,以后我们各自安好,但还是朋友。”——林好
他放下手机手搭在眼前,房间逼仄炙热,不知是汗还是其他液体滑落在耳廓。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
半年后。
林好被公司分派在英国,前一晚她不知怎么坐地铁去了陆砚那边,她去了医院,看着灯光枳亮的大楼,鬼使神差的走到他曾经的办公室,门口的牌子早已经换了一个她所不曾知道的名字,刚触碰门把手她像是触电了一样,苦笑一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偏头看着长椅,背靠在墙上,安谧的笑了笑,当时的自己不知道在这个长椅上等过他多少次,每次醒来看见的人总是他,然后疼惜的问她:“为什么不回去?”
她总是笑着说:“我们都好久没见了,就想看看你。”
如今这些回忆像是无形的针,想起来就扎一下,不想它始终不会疼,但是它就在那里,最终会流进五脏六腑,想起就疼的尖锐。
不知不觉来到曾经同居的房子,站在楼下看着那个阳台,曾经细心养育的花早已经不在了,被隔壁屋里辉煌的灯光衬的更加孤寂和清冷。
曾经相处的过往一点一点的回放,明明之前不会轻易想起,今天格外的怀念以前的时光。
她想可能是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去了别的地方,那些一同去过的地方再也不能带着回忆再去感受。
陆砚被一群孩子拉到外面,孩子一脸着急,他以为出什么事情了,急忙赶到人群包围的地方,剥开看热闹的人们,看到一个孩子背对着众人抽泣着,他蹲下身准备检查身体,才看到孩子手里拿的东西。
他不禁有些愣住,轻声问:“这个坏了?”
孩子把风筝损坏的地方指给他看,眼泪汪汪的说:“被树枝划破的,现在不能飞了。”
他拿起风筝站起来,牵着孩子的手,“没事,我再给你们修好。”
孩子擦了擦眼泪,期盼的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你想想啊,这风筝我做的,自然我也能修好。”他摸了摸孩子的头,笑着说:“所以不要哭了。”
孩子点点头,又换上笑脸跟在陆砚身后。
陆砚走在前面,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一群孩子们,站在门口的约翰逊医生调侃着说:“你现在可是孩子国的国王了。”
陆砚笑笑,摆了摆手中破碎的风筝,“是因为这个,我才成为孩子国的国王的。”
其中一个孩子好奇的问道:“世界上有孩子国这个国家吗?”
陆砚和约翰逊医生相视一笑。
“有,你也是其中的一员。”约翰逊医生哈哈大笑着说。
孩子困惑一秒,随后欢欣跳跃,其他孩子也和他一样,无忧无虑的在笑着。
陆砚坐在椅子上拆着风筝,这里没有做风筝那些工具,他当初也只是用塑料袋简易的做了一个,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塑料袋被树枝划破,笑脸被划破了,他重新拿起一个塑料袋,画了比原先更大的笑脸,看起来更加灿烂。
他拿出去给孩子们,孩子们拿在手里庄重的说了声谢谢,随即浩浩荡荡跑到广袤的天地间将风筝飞跃。
约翰逊医生正在树荫底下给人治疗丝虫病(又名象虫病),因为医疗条件有限,一直使用药物治疗,使用海群生,但是副作用极大,现在改用中国研制成功的呋喃嘧酮,对于成虫和微丝蚴均有良好的效果。
这是治疗前期患者,但是严重的患者必须以显微外科手术做淋巴管血管吻合术治疗,但是这边条件有限。
两个月后,陆砚和林好同时收到一个人的短信。
初陈发来自家女儿的照片,得意洋洋的说:“我就说是女儿,哈哈哈。”
彼时林好正在接待合作方,对方是一个极注重仪式感的同胞,她们不敢掉以轻心。
陆砚和其他同事一同在周围村庄做着每周一次的医疗宣传。
林好看到信息的时候已经深夜了,算了一下时差,回了一句恭喜。
陆砚第二天早上看到信息,弯唇笑了笑,回了一句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