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旭荣用剑柄砸昏那三个重伤魔族,就看方才还掐着人脖子的那位已经站在房钏面前了。那人还是未摘下面上的半张面具,连帽和斗篷也都捂得严实。
旭荣连忙跑回房钏边上,正好听房钏对那人说:“我还以为你会杀了他呢,没想到只是掐晕了。这么慈悲,和你身上的那一股戾气很不相称啊。”
他刻意咬重了“慈悲”二字,话里调侃之意十足。对方却没有回应他的调侃,反而徐徐偏头,看向他身侧的旭荣,淡漠道:“川叔几时多了个人贩子做跟班?”
房钏闻言哈哈笑了两声,顺着他的话道:“我不是说了嘛,我是‘云游商人’,买卖覆盖面很广的。”言下之意,我这个云游商人,什么都卖,包括人口。但对方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谎言,随意的敷衍了一句:“哦,原来是这样。”
见他二人聊得熟络,旭荣在旁一头雾水。莫非,他们以前就认识,是朋友,或者老相识吗?
这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房钏就冷不丁的朝他背上拍了一巴掌,道:“不过这小子可不是我的跟班。他这趟闯进来,是专门想要见你的,阿泽。”
“想要见我?”
阿泽再次看向旭荣,道:“为什么想要见我。”
然而旭荣一被他这么看着心里就紧张到不行,磕磕巴巴老半天愣是没吐出一个词。房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照着他背后又是一巴掌,心说这孩子怎么这么麻烦,同时道:“你又结巴个什么你。人家现在问你话呢,你有什么话就说。像个男人!”
之前在坟冢他就是这样,被房钏一巴掌打通了声的,现在也是。他道:“我,我觉得你可能是我认识的一个熟人。所以,所以你能不能把面具摘掉,让我看看脸?”
房钏:“……”
阿泽:“……”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讲这番话的僵硬模样,非但没像房钏说的“像个男人”,反倒让人感觉像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努力强装大人的孩子。
对此,房钏最后只能无奈叹气。阿泽也没说什么,默默抬手拉掉了头上的连帽,露出那一对与众不同的兽角,又取下脸上的半张面具,丢到地上。
果不其然,旭荣看着那张完全陌生的脸,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其实仔细想想,这才该是最理所当然的结果。一个几十年前就死了的人,怎么可能现在又重新出现在这世上?不可能的事。
“你的表情告诉我,我并不是你觉得的那个人。”阿泽淡淡道。
旭荣低下头点了点,但不一会儿又摇了摇,抬头道:“对不起,能不能让我捏一下你的脸。”
这要求可够不客气的。然而旭荣根本也没想等他同意,话音未落便不死心的伸手揪住了阿泽的面皮,顺势就往外扯。阿泽眼中闪过一瞬惊,但下一刻又恢复漠然之色。事已至此,也不必做抵抗了。要是不让他上手做最终确认,估计他不会死心的。
谁知,那旭荣小子仿佛有什么执念似的,揪了半天,明明没什么端倪,可他就是不肯松手。这边阿泽眉头都微微皱起来了。房钏见状,赶紧憋着笑道:“行了小子,松手吧。他那张皮怎么看都是真的脸,不是面具。行了松手吧!”
“……”
旭荣这才不舍的松开手,低着头小声道了句“对不起”。房钏揪着他后脖领把他拉到后面,又上前跟阿泽打圆场,笑道:“你别介意。这小子在找的人,对他来说很重要。你别怪他。”
“……我没怪他。川叔不必在意。”阿泽边揉脸颊边道。
房钏正要道谢,不料身后那小子又猛地往前一钻,像是攒足了勇气一般,大声道:“你真的不是烈泽殿下吗!如果你不是,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他的感觉!”
“小鬼!”
房钏一声急喝,他完全没想到旭荣会突然冒出这么一问。这一问,不就相当于对人家说,“我觉得你像一个公认死了很多年的人,我想确认一下你到底是不是他,所以才上手揪你的脸”。
本来随便揪人家的脸就已经够无礼的了,要不是阿泽这个魔族与众不同,换个暴力的,估计早就气得跳起来要杀人了。结果现在倒好,这小子居然还变着法儿告诉人家,说他是因为一个死人才被如此无礼对待。这是生怕人家不生气不收拾他呀!
果然,阿泽语气冷了三分,道:“据我所知,那位太子殿下已经死了很多年,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那为什么你们身上的感觉一样!”
又是一句质问脱口而出,房钏根本来不及制止,索性也懒得管了。这小子非要找死,谁还能拦得住。但阿泽那边貌似已经恢复如常,淡漠答道:“你的错觉而已。”
这是很可能的。其实旭荣也发觉了,阿泽身上的感觉和自己追随的那位殿下,虽然很像,但还是有点不同的。只是这种不同很少很少。而魔族之中,两个完全无关的个体,感觉不可能相似到这种地步。所以他宁愿相信是那位殿下出了什么事,所以感觉有些变了。
可现在看来,真是自己搞错了……
见他不说话,阿泽也不再理他,转而对房钏道:“川叔跟到这猎场中来,有什么事情。总不会是来押送的吧。”
房钏嘴角一勾,笑道:“确实不是来押送。我到这里,当然有我的理由。不过,你又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装作大殿下的人混进来。”
既然他会对那另外四个同族出手,说明他和他们肯定不是一伙。总不可能是为了自己和旭荣这两个不速之客出手的,他们之间没那么熟。
阿泽淡淡道:“我来这里,自然是替我家主人办事的。听闻外域,有巫烟守卫出现。家住怕此事与黑炎内部有关,命我彻查。听闻这大殿下,近期隔三差五便摆猎宴斗场。我觉得其中有异,就来此一探究竟。”
“哎哟?”房钏一挑眉,“如此说来,你我二人,目的倒是一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