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宁与青衣的关系十分要好,即使当时她们二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当初艾宁走时,青衣就已经大致猜出了她是要去干吗,也知道她此行有多危险。几个月之后,玄明的事情终于平定下来,她的封赏昭告也传了回来,青衣这才放心。
可是,知道她安全和亲眼看到本人是两回事,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艾宁了的。
哭唧唧的吵了好一会儿,她总算肯把艾宁放开了,艾宁这才好好喘了口气,调笑道:“幸好还知道松手,不然我恐怕就白活着回来了,得憋死在你手里。哎对了,你刚刚叫我什么?”
其实她并非是刻意提醒青衣注意身份,她真就是刚才没听清所以才有此一问。但青衣没这么觉得,还以为她是嫌自己方才行为造次,要兴师问罪,赶紧在榻下一跪,道:“少殿下恕罪!奴婢造次了,请少殿下恕罪!”
听了这话,艾宁看着她,整个人都僵了,一时都忘了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她茫然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是在琉月殿的正殿卧房里,而眼下已是深夜。她又低头看向青衣,心中了然。一定是清渊已经把自己的身世告知出去了。
于是艾宁认命般的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快起来吧。”
“谢少殿下……”
青衣说着慢慢站起来,却变得小心翼翼,也没再往榻上坐。艾宁看她半天,末了又是一声叹,道:“你别搞得像我会吃了你一样啊。什么‘少殿下’,我不是。”
青衣一听她这么说立马就慌了,连忙捂上她的嘴,小声道:“姑娘可千万不敢再说这话了。现在整个苍露宫内,人人都知道你是三公主清渲的女儿。这是清渊陛下亲口说的。你要是再同人说你不是少殿下,岂不就打了清渊陛下的脸吗。这样做没好处的。”
二人对视好一会儿,艾宁总算点了点头,青衣便也把手拿了下来,但仍是站在床边。艾宁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道:“青衣,要不你坐下吧。”说着她视线往榻边一点,示意她坐在那里。青衣犹豫须臾,还是摇摇头,不肯照做。
艾宁狠狠揉揉眉心,道:“所以我才不肯做什么‘少殿下’。做了这个少殿下,自由没了,朋友没了。以前那些同我亲近的,比如你,看看现在,看我跟看老虎似的。我都不敢想象以后守域见了我会是个什么样儿了!”
她颇有不满,青衣连声解释道:“不是不是,姑娘你别误会……其实,清渊陛下是一个很严厉的君主,对等级关系非常看重。我们做下人的,也是无可奈何。”
“可他现在又不在这儿!怕什么?”
青衣还是摇头,艾宁瞧这实在是改变无望,也不再执着于此了,叹道:“……行吧。你不坐就不坐吧。对了,这手链,你当初说保我平安的,现在我也平安回来了。是时候把它物归原主了。”
她说着就要去解左手腕上那条坠着蓝色晶石的手链,却被青衣以声制止:“不用不用,这手链本来就是当初三公主赐给我的。姑娘你是三公主的女儿,这手链由你带着,最合适不过了。这才算是,物归原主。”
“是吗,物归原主啊……”
艾宁轻声念着,细细摩挲那手链上坠着的蓝色晶石,嘴角似欣慰般渐渐扬起。这是,母亲的东西呀,伴了我一路,好几次逢凶化吉,是不是母亲在天之灵在保护我呢。
如此一想,她眉间终于舒展开了,抬头问青衣道:“青衣,现在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多久?”
青衣道:“现在已经是子时了。白天姑娘晕倒之后,陛下请了药王来给姑娘检查。药王说,姑娘这些日子连日劳累,再加上受了些刺激,这才晕厥的,要你好好休息。”
“那清渊陛下人呢?缪雪呢?”她又问。
青衣道:“陛下和缪雪公主在这里带到了傍晚才回去的。他叫你要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明日再说?艾宁心道,这心可是够大。自己这儿憋着一大堆问题没问呢,他一杆子就给支到明天去了?简直可恶!那今晚自己不是注定睡不着了。
于是艾宁又叹了口气,这已经是她今晚第不知道多少次叹气了。默了一会儿,她再道:“那穆连呢?他人在吗?”
青衣摇摇头:“将军不在。陛下走之后没多久,他也走了。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办。”
这下艾宁彻底无语了。自己受那么大一个刺激,都晕过去了,结果一醒来谁谁都不在边上。好歹自己也是个少公主吧,还是“新上任”的,就这么不照顾一下。
艾宁仰起脖子望了一阵儿光线暗沉的屋顶,果断朝自己腿上一拍,道:“青衣,帮我拿件外衣来,我要出去走走!现在,立刻,马上!”
青衣:“啊???”
……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艾宁总算是胡乱穿上两件衣裳,裹紧了就让青衣给自己领路。她要去上次青衣带她去的那个后园的花池。
青衣对此很是不解。上次去那里是因为当时正是花开的时候,池子景色正好,可现在花期已过,花朵都凋谢了,只剩一根一根的空杆插在水里,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这些她当然也对艾宁说了,可艾宁执意要去,她也没办法,只得打着灯笼带路。
很快,二人就到了地方。的确如青衣所说,现在这里除了一塘池水,已没什么别的可看。而且今晚云厚,月亮都雾蒙蒙的,更无景致可言。
青衣见状便提议回去,实在不想回去,换个地方逛也是好的。可艾宁偏不,还让她先行回去,就和那晚一样,等晚一点,自己也会回去的。青衣拗不过她,只好听命。
艾宁仰起脖子望了一阵儿光线暗沉的屋顶,果断朝自己腿上一拍,道:“青衣,帮我拿件外衣来,我要出去走走!现在,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