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李弦铮和胡老爹有些看不下去了,想拨一碗喷香的肉酱臊子面分给他们。方南逸一瞪眼,他们只得作罢。
洛依心里气鼓鼓的,这个喜怒无常的呆王爷,是不是以戏弄别人为乐趣啊?她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肖云边,把自己的白薯掰了一半递给他。男人食量大,一个白薯如何填饱肚子?
肖云边不肯收,只推说并无胃口。但洛依看得出来,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怕还在想着上清门的事件。
天已经全黑了,胡老爹满足得吸完了最后一袋烟,眯着眼睛唱了两句山歌。他对方南逸道:“公子,你们可去先行歇息一下,这好戏可都在后半夜哩。”
“那好。”方南逸点点头,回头去喊洛依:“喂,你看看是在卧室里巡逻好呢,还是守在客厅里?”
洛依白薯吃得烧心,本来就满肚子火气,看方南逸的一脸无赖相真想狠狠抽他一顿。
“王爷,我不睡,我在这守着。”肖云边道:“丫头这两天太累了,恳请王爷让她休息一下。”
“不用,我陪你守着。”洛依倔强得说,故意站得越来越靠近肖云边,眼瞅两人都快叠影了。
“丫头,休息一下吧。脸色难看得紧呢……”肖云边轻抚她粉面桃腮,“这床够大,你占一边就好……”他看了看方南逸,故意高声道:“王爷是正人君子,你就不要太多介意了。”这言外之意是在告诉方南逸,这两人可睡在一榻,但他肖云边可是会一刻不停得盯着他们。
“好了好了,你去睡吧。我还有点药方要研究。”方南逸跳下地,把洛依按到床边上。转身就回到大厅里了,“弦铮,把床头包袱里的蟾蜍蜈蚣和驴粪球都拿来!”
李弦铮答应一声,却表情怪异得站在床头前不肯动。
洛依纳闷:“李将军,你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李弦铮指了指洛依的身子:“你坐在那包袱上了……蟾蜍好像给你压死了……”
“啊!”洛依一下子窜起来,跳着拍打着臀部:“方南逸!你想死啊!”
方南逸的冷笑幽幽传来:“你弄死了我的珍贵药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脑子被驴踢了么!”洛依吼道:“谁会把癞蛤蟆放床上?”
“诶?你说对了呢。”方南逸几乎笑到内伤:“采集驴粪的时候,我还真是被踢了……”
洛依怨念的目光望向那深蓝的包袱,一坨黏糊糊扁兮兮的不明物体从扎口出外溢了一点点,显然是受了自己的外力挤压给弄出来的。
洛依全无理智,撸起袖子就往外冲。要不是肖云边抱着她好说歹说,今晚方南逸不见血是出不去这间房了。
折腾到下半夜,洛依还是犯困了。肖云边和李弦铮倚在门廊处抱着剑闭目养神。方南逸倒是精神很好,他微微打开窗缝,侧耳去听外面的响动。
如胡老爷所说,自入夜起,那些井里的呼啸声便如此如诉此起彼伏。偶尔夹带着分不清到底是哭声还是笑声的杂音,似乎还有欢呼声,歌颂声,甚至打斗声。却始终听不清一言半语。
“王爷,就是这个声音么?”肖云边和李弦铮警惕得走过来,“要不要出去看看?”
“静观其变吧。”方南逸的眼睛忘穿漆黑的夜色,隐隐约约得他看到一条微弱的亮线在山头攒攒移动:“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看看我看看!”洛依也精神起来了,她伸个懒腰凑到窗缝前:“诶?你们觉得那会不会是人啊?”
“人?”肖云边想了想:“有道理,许是打着火把的队列在山坡上行走!”
“这么晚了,什么人会在骑牛山上行走……”方南逸拄着下巴:“总不会真的是鬼魂吧。”
洛依打了个激灵,小姑娘家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但她嘴巴却硬:“方南逸你别故意吓人好不好?”
“我这都是经过判断的,又不瞎说。”方南逸舔了舔嘴唇:“说不定,另外一支队伍就在门外等着你呢!”
话音刚落,呼啦一声咄咄咄咄的砸门声轰然而起!砸向门外的力度让人毛骨悚然。
洛依吓坏了,本能得攥住了肖云边的手。
“没事的丫头,我去看看。”肖云边拍拍洛依的肩膀,提着剑就往门口走。
“肖大哥小心啊!”洛依紧张得嘱咐。
“弦铮,一起去看看。”方南逸使个眼色,示意李弦铮也跟过去。
肖云边到底还是个老江湖,他先是拔剑横在门闩之处,侧着耳朵贴近门板。
外面的频率生生不息,道不像是人类拳头凿出来的。他跟李弦铮点了下头,一手持剑回护,同时另一只手猛地拽开大门!
一瞬间所有的噪音全部消失,门外竟是空无一物。肖云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心翼翼得往门后看去,除了一股怪怪的腥气缺什么都没发现。
“这是什么气味?”方南逸跟洛依也凑过来。
“臭烘烘的,不……不会是尸体来敲门吧?”洛依只觉得毛发倒立,心背透凉。
“别乱想,不可能的事。”肖云边皱了皱眉头,满怀着蹊跷将门关上。四个人竖着耳朵等,莫属一百下左右,咄咄咄咄的敲门声再次汹涌而来!
肖云边哗得一声拽开门,仍是空无一物。
反反复复不下七八次,简直要把人折磨疯了。
方南逸不语很久,突然抬头对肖云边和李弦铮道:“你们两个的剑,谁比较快一些?”
“肖捕头似乎略胜一筹。”李弦铮不光是由于谦虚,抡起剑速他深知自己远不及路长丰。而路长丰曾在返回醍醐与他们相会之时描述了猿峡峰竹林战的状况,其余一带而过,却不无赞许得提到了肖云边破竹时的剑速简直令己自叹不如。
方南逸点点头道:“肖捕头,开门瞬间就出剑,劈到什么算什么。”
肖云边应了一声,他右手持剑握紧,门由李弦铮配合他打开。就在缝隙毫厘,夜色倾洒的瞬间。他挥腕成遒,银光以破月之势,剑锋如割雾之流。霎时间对接了狭小的缝隙,他能感觉到剑锋刺中物体的紧实之感,甚至能听到鲜血随着风溅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