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的气氛是比较活跃的,一个个跳跃的身影掩盖着蔺清散发的落寞气场,蔺氏苦瓜脸吸引了何浅的注意。何浅想着要不然先别打球了,去看看蔺清怎么了,可看蔺清没几秒就又和聂少言说起话来便放弃了休息的打算。
大概是在讨论职业联赛的事情吧,除了游戏,何浅暂时没见过什么能让蔺清的表情那么失落,这两位大神八成就是在讨论要不要组队杀回联赛的事情。
“猜猜看。”何浅边打球边和肖渺说话,“他们在说什么?”
肖渺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飞快地回头看了聂少言一眼后摇摇头,“我不敢确定,不过可能是关于联赛的事情吧,离预选赛只剩下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了,错过了这次,就又要再等一年了。”
“只有预选赛一条路?”
提到这个,肖渺来了兴趣却也没了兴趣,没了的是打球的兴趣,来了的是关于比赛的兴趣。何浅这一问不知道触动了肖渺哪根弦,沉浸在网络世界的杨默回到现实的时候,打球的两个人已经开始站着说话了。
“也不是只有一条路,但是我感觉……老师没有要加入其他战队的意思,他似乎更倾向于自己组一个战队。”
“我想自己组一个战队不假,但我知道组一个战队不容易,像我这样毫无方向的人,怕是连比赛的人数都有可能凑不齐。”蔺清小声嘀咕,聂少言认真听,两个人正式交流关于联赛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虽然聂少言感觉谈话并不会太愉快。
蔺清离开的时候,无论是联赛的制度还是俱乐部的发展都处于一个大改进时期,再加上之前她一心扑在比赛上,所以对于组战队这样的事基本是懵的。规则或者要求什么的她都知道,但从零开始真的不容易,她的计划常常赶不上变化。
“而且……”蔺清自嘲,“我也不是很想回去,用你的话来说就是压根不想拼命。我这人越活越回去,以前丝毫不愧疚,现在倒是计较起自己的目的了。”
现在她有了安稳生活的资本,甚至说过得还不错,不必再像最开始那样为了活下去而成为职业选手。可她也怕,一个人如果要支撑整个战队的运作,她怕是要搭上全部身家,这样一来不是又回到之前了吗?
“我想单纯的为了冠军拼一次,但是我不敢,不敢完全地付出所有。以前的日子我过怕了,不想再次回到职业联赛的时候,我又开始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破产。”
聂少言皱眉,声音有些不悦,“或许你可以不用一个人支撑战队的,你可以……”
你可以后面再没有任何字从聂少言嘴里蹦出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蔺清怎么样才可以。蔺清退役的时候职业选手的收入并不像现在这么高,她朋友又不多,东拼西凑也不是办法,好像回归的路真的被堵死一样。
蔺清笑,试着缓解两人间这突如其来的尴尬,“老聂,你不是我,你拥有的很多。钱也好,人脉也好,号召力也好,哪方面你都比我强出不少,我看好你。”
“你这话真的假的?”聂少言对她的最后一句话抱有怀疑态度。
“假的。”蔺清收起笑容,换脸的速度快到让聂少言惊讶,“聂少言,你就非要事事都完美吗?”
一般蔺清叫他全名,八成是她真的生气了,其实聂少言一直尽量避免和她讨论组战队的问题,只不过今天尽量避免这四个字在他的字典里被抹杀了。两个人索性都打开了心里的那把锁,准备今天把话摊开聊一聊。
“你不喜欢不懂行的老板胡乱插手战队的事情,所以你肯定想着要自己奋斗。”蔺清总是率先开口的那个人,“可是现在离预选赛不到四个月了,您老人家打算过完明年的生日再组战队吗?”
“我知道你找队友要求很高,但你知不知道乱世只有团队赛,你总是在个人实力方面过于纠结有什么用?孟理他的个人实力并不突出,可是洛河俱乐部的战队没有他能拿到冠军吗?”
“好,我知道你想找五个实力拔尖的,你也确实能找到,可是结果呢?结果就是你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他却在你找下一个人的时候被挖走了。我拜托你,像你这样梦想二字走天下的人你以为有几个?”
“要是倒退几年,确实有那样的人,但是现在……”蔺清越说越激动,发觉自己声音有点大的时候深吸口气,让自己回到了平常的状态,“现在职业联赛越来越商业化了,按部就班脚踏实地是好的,但你得睁眼看看现在的时代。你应该自我感觉不错吧,可要是找五个你组一个战队,你不怕基地被拆了吗?”
“……”
……
回宿舍的时候,何浅明显感觉蔺清很暴躁,是一点就着的那种。她不知道蔺清和聂少言说了什么,只是临走之前看杨默和聂少言都是一脸严肃,感觉像是有大事发生了的样子。
杨默很少和聂少言讨论关于职业联赛的事情,对他不太熟悉的领域他从不会瞎提意见。只是看老哥被蔺清好一顿说,回到家之后,他突然想在火里添一把柴。
“你能不能回你自己的房间?”聂少言躺在床上,胳膊压在眼睛上,有气无力地说:“今天放过我行不行?爸妈又不会半夜到你房间查岗。”
“认命。”杨默两个字打消了聂少言的盼头,“今天……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说。”
“蔺清说的没错,你太追求完美了。”杨默很了解自己哥哥,蔺清的话他是比较赞同的,“一支成熟的战队,绝对不会是它最初的样子。”
“这话是你想出来的?”
“是何浅,她在自己的作品里说过这样的话。”
何浅和这臭小子还真认识啊,聂少言的想法被证实,“那她还说了什么?”
“选手是战队的灵魂,胜利是选手的信仰,可追逐灵魂和信仰的过程是艰难的。”杨默记得何浅好像是写过这些话,“你要是什么都想要,事事追求完美,到最后可能什么也抓不到。”
“可是我至少得保证灵魂有力量,改变标准的话,能通过预选赛吗?”
“你把任何一支成熟强队拉过来,也不能保证他们百分百可以通过预选赛。改变不意味着降低,也不是妥协,它只是一条当下更适合的路而已。”
……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沉默,安静得只听得到两个人的呼吸声,半晌后聂少言移开胳膊,看着房顶问道:“这也是何浅说的?”
“我说的,不知道何浅有没有写过,她的书我还没看完。”
“何浅到底是干嘛的?”聂少言的好奇心驱使他开口问,杨默告诉他自己直接查就可以之后翻身想要睡觉,犹豫后又补充了一句话。
“她……会的东西很多,包括你一直想的。”